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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炊餅,一個。&rdo;康潛放下筷子,去摸錢。
那後生卻不放下餅籠取餅,竟問道:&ldo;請問您可是康潛先生?&rdo;
康潛一愣,抬頭望向那後生,二十出頭,臉曬得褐紅,眉眼生得倒也端正淳樸,只是臉雖掛著笑,神色卻有些緊張。
是他?康潛心裡一緊,略點點頭,警惕地盯著後生。
後生望望四周,放低了聲音:&ldo;我……我是來取貨的。&rdo;
康潛忽然想起以前好像見過這後生,終日在街頭遊走賣餅,似乎叫什麼&ldo;餑哥&rdo;。他也忙掃視店裡,見無人留意這邊,便壓低聲音恨恨問:&ldo;是你做的?!我妻兒在哪裡?&rdo;
餑哥先一愣,隨即慌起來:&ldo;不,不!我只是受人託付,來取東西,其他什麼都不知道。&rdo;
康潛這才回過神。那等賊人怎麼會親自來取?當然要尋餑哥這樣的小廝來替他跑腿。於是,他取出了香袋。
&ldo;就只有這個?&rdo;餑哥接過香袋,有些納悶。
他是照娘的吩咐來取貨的,不知道娘是從哪裡接的這件差事,也不敢問,但娘交代的時候,語氣不似平常,看康潛那神色,更是十分嚴峻。結果要接的貨竟然只是一個小小香袋。
康潛道:&ldo;信里要的東西都在裡面了。&rdo;
&ldo;哦。&rdo;餑哥點點頭,將香袋仔細放進懷裡。康潛一直用陰沉沉的眼盯著他,他忙扛起餅籠,拎起木架,轉身才走出茶鋪,胳膊卻被康潛抓住。回頭一看,康潛那瘦青的臉,像皺縮的干蘿蔔,嘶啞著聲音又逼問道:&ldo;我妻兒在哪裡!&rdo;
&ldo;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rdo;餑哥有些怕厭。
&ldo;誰讓你來的?我要去見他!&rdo;
康潛目光似燒紅的針,手指抓得餑哥生疼,餑哥更怕起來,正要躲開,康潛目光卻忽然黯冷下來,手也縮了回去。餑哥有些詫異,卻沒工夫細想,趕忙趁機走開。他照娘的吩咐,沒有直接回去,而是沿著榆疙瘩街,先向北邊繞,他邊走邊回頭偷看,康潛並沒有追上來,不過一直站在茶坊外,抻著脖子,定定望著自己,孤魂一樣。
看康潛的言語神情,似乎他的妻兒被事主綁走了,也怪可憐的。餑哥不由得嘆了口氣,但隨即便自嘲起來。你算什麼人物?每早五更天就爬起來,跑幾里地,到得勝橋鄭家油餅店賒餅,天一亮就扛著餅籠,滿街叫賣。跑斷腿,賠盡笑,一個餅五七文錢,一天下來,常常連百文錢都掙不滿,回去還要挨娘罵。現在卻可憐起別人?
穿出榆疙瘩街,走到無人處,他放下木架展開支好,把餅籠擱在木架上,從懷裡取出那個香袋,解開細繩,打開一看,一些碎香葉里,有顆大藥丸,還有一個油紙小包。他心裡好奇,取出紙包小心打開,一眼瞧見裡面東西,猛地一個激靈,驚叫一聲,連油紙帶裡面的東西一起扔到地上‐‐是耳朵!血糊糊一對人耳。
他激出一頭冷汗,心跳得幾乎要蹦出胸口,良久,才平復下來。他壯著膽子,折了兩根柳條,硬咬著牙,把那兩隻耳朵撥進油紙,勉強包好,夾進香袋裡,小心紮好繩口。至於耳朵上粘了泥灰,已顧不得了。這下再不敢放進懷裡,想了想,管不得許多了,揭開餅籠,把香袋擠在餅中間。等重新扛起餅籠,始終覺得有老鼠在咬肩頭一般,一陣陣發悸。
他繞到正東邊的新宋門,進城沿著東御街向西走了一段,才轉向南。經過街口的丑婆婆藥鋪時,想起清早他娘說腦仁又痛起來,他娘一向吃這家的藥最靈,就進去照舊又買了十顆川芎祛風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