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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何渙。
去年冬天,蔡京致仕,王黼升任宰相。
葛鮮聽人議論,說王黼要大改蔡京之政,廢除三舍法,重行科舉。葛鮮原本正在一心用功,預備考入太學,這樣一來便免去了這一關,直接能參加省試、殿試。論起考試,他誰都不怕,只怕何渙。
那天何渙邀他出城閒逛,一直以來,他既厭惡何渙,又極想接近何渙。每次何渙邀約,他雖然猶豫,卻都不曾拒絕。兩人一路漫行,偶然走進爛柯寺,無意中發生了一件小事‐‐在寺里,何渙看到阿慈,竟然神魂顛倒。
起初,葛鮮看何渙露出這般醜態,只是心生鄙夷,嘲笑了一番。但回家跟父親講起時,父親問了句:&ldo;你說的何渙,是不是那個和藍婆家的接腳女婿丁旦長得很像那個?&rdo;他聽了十分好奇,阿慈他是認得的,家就在汴河邊,父親和她夫家是多年舊交。阿慈的丈夫棄家修道,又招贅了個接腳夫,但葛鮮因常年在府學裡,從沒見過。
為此,他特意去藍婆家附近偷看,第一眼看到丁旦,讓他嚇了一跳,簡直以為是換了件衣服的何渙。
他回去又向父親打問丁旦,聽到丁旦是個賭棍,絲毫不管家務,不惜妻子,葛鮮頓時心生一個念頭:何渙家有錢,丁旦有美妻阿慈,設法讓他們換過來?
他把這個主意說給父親,父親起初還連連搖頭,但知道將來省試、殿試時,何渙會和葛鮮爭奪名位,便不再猶豫。父子兩個商議了幾天,最了當的法子無疑是取了何渙性命,讓丁旦去頂這個缺。不過畢竟人命關天,始終不敢下這狠手。最後終於定下計策,只要讓何渙和丁旦互換兩個月,讓他無法去應考就成。
父親又找來丁旦試探,丁旦正在為沒有賭資而著慌,一說便上鉤。
於是,葛鮮邀了何渙去賞雪吃酒,為避嫌,另還招呼了幾位同學。丁旦和他的朋友胡涉兒則躲在茅廁旁邊,葛鮮的父親已經教好他們,如何打傷面容和腿骨又不至於傷到性命……趙不棄去見了幾個朋友,喝酒玩笑了一場,下午才騎著馬出了城,到白石街去尋那個仵作姚禾。
到了姚家,開門的是個素樸溫和的年輕後生,彼此通問了姓名,才知道這後生正是仵作姚禾。姚禾聽了來由,便請他進去,姚禾的父母都在家中,見他們要談正事,便一起出去了。
趙不棄直接問道:&ldo;姚仵作,我讀了你給術士閻奇填寫的初檢驗狀,見上面記述他的傷口,寫的是&l;頭頂傷一處,顱骨碎裂,裂痕深整&r;,復檢時,去掉了&l;裂痕深整&r;四字,這是為何?&rdo;
姚禾回想了一陣,才道:&ldo;這事當時在下也曾有些疑慮,向司法參軍鄧大人稟報過,回來還講給了家父聽,家父也覺著似乎有些疑問,不過丁旦是投案自首,前後過程供認不諱,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便沒有再深究。&rdo;
&ldo;哦?你說的疑慮究竟是什麼?&rdo;
&ldo;據那丁旦自陳,他用硯台砸了閻奇頭頂,不過只砸了一下,但從傷口邊沿來看,顱骨碎裂處似乎要深一些。&rdo;
&ldo;請你再說詳細一些?&rdo;
&ldo;請稍等‐‐&rdo;
姚禾起身走進裡間,不一會兒就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方硯台和一個葫蘆。他來到桌邊,右手握緊葫蘆,圓底朝上,左手握住硯台,尖角朝下,用力向葫蘆砸去,葫蘆應手被砸出個破洞。
&ldo;請看這破口處‐‐&rdo;姚禾放下硯台,指著葫蘆上那個破口,&ldo;硯台尖角有三條棱,破口邊沿裂得最深的是這三道,其他都是連帶碎裂,破口很細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