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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略頷首,「戴平屢次進宮求御醫看診,原來是這個緣故。」
太后嘆著氣點頭,「老太君白髮人送黑髮人,心裡到底是苦。」
貝太妃接著道:「娘家侄女兒去得早,還好還留下個孫兒作伴,世子打出生就被老太君當寶貝似的養在身邊,可世子到底出生時傷了根本,沒活到六歲就跟著他娘走了。」
「世子大病,老太君緊跟著也是大病一場,眼瞧著就快不行了,醒一時糊塗一時的。那種險惡境況下,戴平哪兒敢跟老太君提世子沒了,便推說是碰上了一位仙風道骨的雲遊道長,算得府上風水克世子八字,再掐指一算,世子只有養在西山才能成人。」
「這一矇事兒,就蒙到了今日,老太君至今還以為世子在西山別苑療養著哪。」
太后斂下眼,頗有些推己及人的哀嘆,「我到這會子還記得戴平進宮求咱們替他在老太君面前遮掩,跪地磕頭磕得哐哐響,那叫一個傷懷。」
皇帝沒有太后的善性兒,只溫聲勸慰道:「母親仔細身子。」
過了好一會兒,太后的感嘆過去了。貝太妃又說:「府上二爺到現在還叫著二公子,這世子之位,怕是要等日後老太君仙去了。」
話剛一出口,便意識到說得不妥,倒像是巴巴咒著人死一樣,心下懊惱著不說話了。
皇帝這趟作陪一直陪到太后盡了興,從仁壽宮出來,肩輿尚在夾道里,便傳了戴平並夏文康。
夏公爺匆匆趕進宮,不知萬歲爺為何突然傳召,本就因這幾日受的冷落心裡打旋兒,打廡房出來,正和受完召見的榮康公錯身而過。
戴老公爺滿面身處夢中的茫然,兩撇花白的八字鬍一顫一顫的,走得飄忽,跨門檻時恨不得摔一大馬趴。
第10章
◎故事◎
夏公爺進了南齋。
萬歲爺筆挺坐在桌案後面,聽著有人進來也未曾抬頭,手裡批過的摺子放到一邊,再拿起新的一本。
宮裡辦事向來講究含蓄體面,聖心不悅,用不著開口呲噠,只要有意晾著就夠了。
那就站著罷,不叫來,也不讓走,好在沒往大勁兒里折騰,尚許站在屋裡。這大暑天的,太陽落山了也照舊熱得能禿嚕一層皮,要是萬歲爺不開恩旨,就讓在外頭晾著,遲早得曬成老鹹菜幫子。
夏公爺跟人燈似的戳在一旁,心裡直泛突,暗裡向陳和祥投了個問詢眼神去。
陳和祥是油里盪過一遭的老人精,油滑得叫你抓不住手。此時蝦著腰專心致志伺候筆墨茶水,瞧那埋頭埋到天長地久的架勢,就不怕脖子折了再也抬不起來。
夏公爺搓火,心裡頭變著方兒暗罵這閹廝。可搓火也沒轍,罵也沒轍,只能繼續窩在牆邊如履薄冰地當腳戳子,尋著機會就掀起眼皮瞅一眼萬歲爺,妄圖從那波瀾不驚的面色里琢磨出一點意思來。
想先帝爺繼位前曾做過威風凜凜的三邊總督,龍行虎步的將帥,膝下麒麟兒自然是肖父,清俊儒雅里也帶著金戈鐵馬的英姿。
只是這大馬金刀的架勢若是正對著自己,那可就不好受了,心裡提著吊著想摸一摸後脖頸,生怕什麼時候喀嚓一裂腦袋就搬了家。
屋裡靜得可怕,夏公爺提心弔膽地候在一旁,等得案上摺子整整換了一茬,萬歲爺好像終於看見牆邊還杵著一個滿額頭冷汗的大老爺們兒,於是慢慢抬起眼,「夏卿來了?」
夏公爺已經快想到抄家砍頭那一程了,猛然被叫回魂兒,趕緊擦袖子請安。
皇帝口吻里有幾分淺淡意外,「夏卿有本要奏?」
夏公爺一怔,很快托手拜下去,「臣涇國公夏文康,有本奏。」
萬歲爺說他有本奏,那他必然得有本奏,還好他不是個吃閒飯的官場混子,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