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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審訊者已經是第四班了‐‐這叫&ldo;熬審&rdo;，對待嫌犯，不打不罵，只是不讓活動、更不讓睡覺。沈靜身上的手錶早被收走了，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兒到底坐了多久，只曉得隔一會兒就有人給他灌一肚子濃茶或者咖啡。幸而上頭有強光燈烤著，茶和咖啡全變作汗水從頭上臉上滲了出去，所以一直倒沒有尿急的情況發生。

坐在沈靜對面的軍統特務，名叫張國康，這一陣子也審過幾名大漢jian了，像沈靜這麼嘴硬的還是第一次遇見。清了清喉嚨，他再一次問道：&ldo;哎，看來你是要頑抗到底了，是不是？&rdo;

沈靜眨了下眼睛，只覺著心慌氣短，胃裡做痛，耳邊隱隱約約的轟鳴著，視野中的一切都有些走形。那種無法言說的難受從五臟六腑里發出來，直逼的他恨不能吐血。

見沈靜依舊是不說話，張國康冷笑一聲：&ldo;好！有寬大處理的路，你硬是不肯走，那我也沒有辦法！你說你在特工分部不過是掛名，你說你早早辭職，養病在家，你說你特工分部的一切命令，都是陸選仁下達的，與你並無干係，是不是？好，那我就叫個人進來，這人是你的老下屬，他供出來的話，和你那一套可是大不一樣啊！&rdo;說完他拍拍手，對著房門大喝一聲：&ldo;進來！&rdo;

沈靜背後的房門果然吱嘎一聲被推開了，然後就聽見一個顫悠悠的聲音帶著哭腔發出來：&ldo;沈主任……&rdo;

沈靜身子被綁著，脖子早僵硬了，也沒有力氣回頭。就聽著身後有人拖拖沓沓的走到自己旁邊，接著一名警衛吆喝一聲：&ldo;站好了！&rdo;

沈靜這回側過臉去，只見眼前這人鼻青臉腫，一身的血跡。眯起眼睛仔細辨認了，才認出這一臉狼狽相的人，竟是林秘書。而那林秘書見沈靜向自己望過來了，便雙腿打晃兒，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大聲哭道：&ldo;沈主任，我對不起您，我也是沒有辦法才招的……我老婆馬上要生小孩了……我得活著啊……&rdo;

沈靜漠然的把頭轉了過來，覺著自己好像正在分成兩部分‐‐身體向下墜，靈魂往上飄。燥熱的空氣吸進肺里，烘的肺腑都要著火。而林秘書的哭喊，聽起來似乎就很遙遠了。

張國康把一份裝訂好的材料拿出來在桌面上磕了磕：&ldo;沈靜，你的那些罪行，我這裡已經收集的很齊備了，別以為銷毀了一些文件，現在又坐在這兒裝聾作啞，我就拿你沒辦法了‐‐我告訴你，辦法多的是！沒有物證，還有人證呢！&rdo;說著他把那份材料劈頭扔向沈靜：&ldo;好好看看吧！然後給我把名字簽上！如果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要請你挪挪地方，去刑訊室松松骨頭了！&rdo;

那份材料正打在沈靜的額頭上，上面的鐵製訂書釘在沈靜的右眉上方劃傷了一道，傷口極淺，先是幾乎看不出來，後來漸漸的滲出一滴血，慢慢的流進了眉毛里。

&ldo;不能簽……&rdo;他昏昏沉沉的想：&ldo;簽了，就死定了。&rdo;

張國康見他擺出那副半死不活的德行，便偷偷看了表，發現這人也熬了有將近五十多個小時了，半死不活也是正常。便毫不掩飾的扭頭對同伴道：&ldo;這小子又要犯迷糊，你去拎桶冷水過來。&rdo;

那同伴嫌拎水太重，便建議道：&ldo;那還不如把那根電警棍拿來用一用，新運來的美國貨，據說是有點兒意思。&rdo;

張國康揮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