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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官的住所几乎都散布在皇城外圈,苏清晗的住处是整条巷子里距皇宫最近的,却难得的很是清幽。
尚书大人不喜人多热闹,百官就是想巴结也得遂着性子来,不然马屁拍中了马蹄儿,保不准哪天尚书大人兴起,温雅一笑,便整的自己人仰马翻不得超生。因此跟逢年过节时的纷至沓来络绎不绝不同,平日里极是寥落清冷。
白沐脸上被莫篱下了毒手,五彩斑斓淤青点点,怕被许羡鱼撞上传了出去,便尽捡了窄巷小道走,行至一个巷口,眼看着尚书府即在眼前,看见秋茗身影从巷口一闪,便顿了顿。
这一顿,便看见秋茗身后,跟着三两人影。
中间的那人身穿绣金线的暗纹玄袍,面上容色带着点病态的苍白,薄唇抿着,透露出些喜怒无常的情愫,举手投足间又自有贵气天成——不是当今圣上又是哪个!
白沐远远的避于巷口,眼看着皇帝进了尚书府。
夜近傍黑,起了风,京中的一些传言蜚语也慢慢地在脑中风卷而来……
第11章 兰之九畹(一)
白沐犯臣之身,不好与天颜相撞,便立于巷中等皇帝出来,哪知这一等,从傍黑等到了夜半。
夜里大风不止,虽已是暮春天气,也吹的人五分透骨寒凉。
白沐本有寒疾,便避过风口,一边焦急打量门口动静,一边胡思乱想。
一时想起朝堂上圣上对苏清晗的多番倚重偏护和……和诸多不合礼数情理之处,连严世伯以告假辞朝相威胁,也丝毫没能撼动此人在朝中的半分地位,反观苏清晗心思透彻,也不见他怎么动作,暗地里悄无声息便消弭了一场场风波;
一时又想到百官私下关于圣上喜好的种种私语,白沐不曾刻意去听,也时常有龙阳断袖分桃之言传入耳中,不过百官碍着天子颜面,碍着苏清晗位高权重,尚知道遮拦几句,但是传言传的多了,便难免以假乱真,更何况朝堂翻覆、权势弄人,谁也说不准这其中到底是以讹传讹还是空穴来风……
脑中念头只如雪片儿一般纷乱零散,刺的人冰寒生疼,也说不上是因为夜寒,还是心乱。最后的最后,只剩下白日里莫篱所说的那句话在耳边反反复复:我喜欢了一个人……那日我初见他,听见皇帝唤他,旬采……
正头疼欲裂,听见门口传来动静,回头看时,是秋茗送着皇帝出门而去,想来是要回宫。白沐稍待了一会儿,等他们去的远了,才提袍往尚书府门走去,临走前看了一眼,时值夜半,月上中天。
值夜的门房伏在案几上,睡的昏沉,白沐便不打扰他,径自走进。
尚书府并不是第一次来,那年苏大哥帮着自己破了户部重案,曾被自家老头子押着过来道谢。虽只一次,足以记清内里的布置和门路。
白沐便依了记忆,向着院门深处而行。
苏清晗平素待人温雅有礼,对待府内下人也极是宽松,入了夜,仆役们便各自安歇,难见几个人影。若非那人身侧有一个秋茗能护得周全,怕是早被朝中小人暗害了去。
夜深,府内只零散挂着寥寥几盏灯笼,在廊下被夜风吹的飘忽不止,灯影飘来划去,斑驳的树影不时越过庭院和墙头,颇有几番凄清寒凉之意。
白沐信步行至书房窗下,果见灯火阑珊未熄。
书房门窗迎风大开,苏清晗临窗执墨,正在灯畔写字。他写的很快,桌上的烛火迎了夜风,不断的剧烈跳跃,光线忽沉忽明,身后的幔帐鼓动猎猎。
许是着了风,窗内传来咳嗽声声,渐渐的,那咳声变重变沉,似乎要牵动心肺,偏又刻意压抑,白沐在窗下听着,渐渐生出几分心酸。
这般的人,经历惯了高处不胜的寒风,就连咳嗽也是一味隐忍着的。
明里光鲜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