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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翻过武夷山脉向南,去邵武军打探那里的动静,顺便为义军筹备给养。
梦中见过了八路军那些将领如何领兵做战,如何在逆境中求存,文天祥才知道自己之前打仗的方式有多愚蠢。未必能理解那些领兵精髓,但照方抓葯的手段他还会。况且经此一场大梦,他对军略的见识,已经比昏迷之前高了不止一层。
“行军打仗,不能没有眼睛。你们二位任务任务重大,咱们这些人将来能不能走出武夷山区,重返战场,就着落在二位身上。蒙古人凶残,非智勇双全的人无法与其周旋,所以,请二位行事一定小心,归结一句,活着回来。”文天祥拍着何时与陈子敬的肩膀叮嘱。
“丞相”,望着文天祥那大病初愈的身躯,何时感到鼻子有些发酸。自己丧城失地,士卒丢光,文大人不但不嫌弃,不怀疑,反而赞自己是智勇双全。这份知遇之恩,怎不叫人感动。
“别说了,能兵败而不放弃者,皆为忠义之士”,文天祥笑道,目光中充满信任与期待。
“走吧,丞相好些天没睡了”,陈子敬拉拉何时的袖子,和他一起告退。他不想再多说,文天祥待之以国士之礼,子敬必以国士之力报之。
“子敬,如果可能,去宝积那边看看”,文天祥亲自送二人出了大帐,临别,对陈子敬吩咐。脚下的百丈岭,只是大武夷山区的一个险峻之所,而劭武军(福建邵武)所处之地,才更适合贯彻从文忠记忆中得到的游击战略。那里乌君山,唐石山,七台山,数座大山堆叠,是在密林中消灭蒙古骑兵的好地方。况且宝积的铁矿,黄土、江源的银矿,泰宁的金矿,与其便宜了蒙古人,不如自己拿来当军需。
在南剑州(福建南平,三明一带)驻扎的时候,文天祥就动过这个念头,但是那时还抱着全国齐心,快速驱逐蒙古人的乐观想法。现在,既然知道了一些历史的走向,不如稳扎稳打,利用山区的地理行事,打造一直新式军队出来。
想到新军那一串和尚头,文天祥对自己笑了笑。百丈岭上走出的,将是华夏历史上第一支剃了光头的部队。从某种意义上讲,昨天夜里开始,他已经改变了历史,将命运推离了原来轨迹。
至于结局,何必看那么远呢。杜浒说得好,做一天蝴蝶,就做拥有一天自由翱翔的权力。对,自由,文天祥突然觉得,自己理解了文忠记忆中的这两个字的含义,热血写就,沉甸甸的。
黄昏 (四)
山风,凉凉的,透过帐帘吹到文天祥脸上。忙碌了一夜的他吃过早饭后,终于沉沉睡去,眉头拧做一团,好像在梦中,还想未来的安排。
几个前来诉苦的文职在帐篷口探了探脑袋,犹豫着退了出去。他们皆是剃发令的反对者,被杜浒逼得紧了,所以跑到文天祥这里为头发求情。看着文天祥那光溜溜发着青光的秃脑袋,众人知道事情已成定局,悄悄地走开。
“丞相太累了,我辈不该以这些小事让他为难”,一个幕僚打扮的人摘下脏兮兮的峨冠,将一头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暴露在空气中。
“丞相剃,咱们也剃,别打扰丞相了,让他多睡会儿。自大军入赣以来,丞相就没睡过好觉”,有人突然良心发现,感慨了几声,恋恋不舍地向山溪边的剃头担子走去。
山溪边,士兵们拍着队,一个接一个等待杜浒安排的军官替他们断发。已经替完了头发的士卒彼此摸摸对方的脑袋,发出了一阵阵敦厚的笑声。他们不是士大夫,没那么多讲究。上边说剃了头,好打仗,大伙就替呗。光头好,凉快,还省得将来战场上被蒙古鞑子揪住头发。
文天祥并没睡实,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另一个世界,又成了那个以文少保为偶像的文忠,1937年,乱乱地跟着人流逃离中央大学。同学们纷纷南下,只有他,毅然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