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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翼收拾書本,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淡淡道:「自己拿吧。」
雖然這個沈之恆總喜歡和他搭話,甚至有些纏著他的意思,但謝翼一直對他不咸不淡的,一來是謝翼對他這種文質彬彬的書生沒什麼興趣,二來嘛,他最討厭夫子的兒子。
沈之恆卻高高興興拿了謝翼桌上的文章過去,頓了頓,湖水般的眸子閃了閃,問他:「敬辭兄,一會兒有時間嗎,我們一起去一趟書肆吧?上次夫子不是說那本《論衡》很有用,我們去書肆看看有沒有。」
半個月前他偶然間在書肆碰見過他,以為他會喜歡去這種地方,便想主動邀請他去。
誰知謝翼卻忽然抬了眼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爹不就是夫子麼,這書你家沒有?」
被看穿了心思的沈之恆忽然心跳一動,有些尷尬地笑:「我爹那本舊了,我想去看看有沒有新的……」
謝翼桌上的書本筆墨收拾得差不多了,也懶得再戳穿沈之恆蹩腳的謊言,只是淡淡道:「今日不行,我要回家。」
「你回家做什麼?」沈之恆見他要走,連忙站起身拉住他,梨花木的椅子在地上拖出「吱」的一聲,發出很刺耳的聲響,這會兒書院裡的人也不多了,屋裡只剩下幾個學子。
他是知道謝翼的,甚至對他的背景調查得很詳細,從雞鳴村考出來的少年,獨居在東市租賃的小院裡,家中就他一個人,他回去得這麼早做什麼?
直到謝翼瞥過來一道警告似的目光,沈之恆才發覺自己動作逾矩了些,有些尷尬地收回了拉扯他的手,內心更是失落,他都接近他半年了,他還是這麼不冷不熱的,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
他這份尷尬落在身後之人的眼裡,引出了一聲嗤笑,斜桌的賀聞天從他身後走過去,擠眉弄眼看了看兩人,忽然湊近沈之恆,言語中帶著些嘲笑:「小白臉,這麼喜歡熱臉貼人家冷屁|股啊?」
賀聞天是東吳縣縣丞賀家的兒子,平日裡最是張揚肆意,連這個監生的身份,都是靠他那個父親捐來的,在沈之恆眼裡,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子弟,當即橫眉豎目瞪過去:「要你管?二世祖!」
二世祖摸了摸鼻子,對這個稱呼很不滿意,他家是有錢有權,可不代表他是個只會花錢享樂的人,賀聞天自認為自己學問還是很高的,當初也是很早就被父親請了先生在家中開蒙,只是後來父親說,秀才是那些貧苦人家的子弟考的,像他們這樣的官家,不需要費力去考,直接花錢捐一個監生就行了,也能給那些窮書生讓點名額。
所以到後來,得知今年出了個少年小三元,整個縣裡都在誇耀讚嘆時,賀聞天很是不服,那考卷他也看過了,並不是很難,若是有他參加,這個小三元的名頭還不一定落到誰頭上呢。
所以進了晉江書院後,他處處看這個謝翼不順眼,更是視他為勁敵,明里暗裡想和他比較,可謝翼壓根沒正眼瞧過他一回,夫子更是偏愛謝翼,氣得賀聞天心口堵得慌。
更讓他看不順眼的是,這窮學子謝翼竟然還有個小跟班,小跟班沈之恆像個文弱小白臉,簡直奉謝翼為神明,一臉迷戀他的痴漢模樣。
賀聞天很是不屑,不就是個鄉下來的泥腿子,至於這麼捧著麼。
而一邊的謝翼更懶得看二人鬥嘴,賀聞天這個紈絝子弟他看不上,沈之恆這個文弱書生他更沒興趣,當即便抬腳走出了書院。
沈之恆見他走了,也顧不上和賀聞天多計較了,趕快急急忙忙追出去,「敬辭兄,等等我!」
唯留賀聞天一個人在屋裡,看著沈之恆慌慌張張追出去的模樣,皺了皺鼻子,哼一聲:「果然是小白臉。」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謝翼信步走在前面,他步子邁得很大,沈之恆要想跟上他,得小跑著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