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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鹿坎就真找了個唱歌的課外班,學到十二歲小學畢業,才聽院子裡其他爺爺奶奶說, 那位老師以前是教體育的, 短跑跑進國家隊, 可厲害了。
鹿坎倒也沒別的想法, 他在感情上有點遲鈍,也就只覺得大人真可怕, 社會真複雜,看著慈眉善目的老老師也會撒謊。他媽媽過年回來, 聽了全過程,卻信誓旦旦告訴他這是「善意的謊言」。
「沒什麼不好的,」媽媽說,「以後在班上, 你還能跟其他同學開玩笑呢。你唱歌是體育老師教的。」
媽媽爽快地笑了起來。
鹿坎的媽媽是位陽光又開朗的女性。很可惜, 鹿坎的性格像爸爸。
鹿坎真的在班上開了這個玩笑, 雖然效果不盡人意。他說這個笑話的場合是這樣的,當時初中的他們都去參加一個權威性的唱歌比賽。其他同學都止步於省賽, 他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成功在全國獲得唯一一座銀獎。
回去的巴士上,沒拿獎的同學傷心地哭了。
老師和堅強的都在安慰同伴, 鹿坎抱著獎盃,在旁邊眼睜睜地看著。莫名地,他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麼,但實在不知道怎麼做。
就在這時候,他想起了媽媽的話。
於是,鹿坎說:「你們知道嗎?」他平時很少主動說些什麼,加上外貌出眾,一開口,就吸引了目光。他就這麼頂著眾目睽睽說了下去:「我唱歌是體育老師教的。」為了強調真實性,還多加了一句「真的」。
大家都看著他。
那一刻,鹿坎還沒能認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他只知道自己的笑話不太令人滿意。等到回到學校,才發現身邊人從以前不接觸他逐漸發展到了開始疏遠他。
鹿坎唱歌的時候仍然會被老師稱讚,他也成功靠這個專業考取了一流的音樂學院。成為音大生前後,也有不少女生向他告白。鹿坎對戀愛可以說是毫無興趣。當然,與其這麼形容,倒不如說他對她們沒有興趣。
他平安地度過了大學生涯的前段時間。
老師把他叫到家,還讓師母給他做了肉夾饃,然後才語重心長地說:「你……技巧性很好,唱得很好聽。但是,我就想問問,只是問問,你唱歌的時候都在想什麼?」
鹿坎當時剛回復了師母「香菜可以吃」,想了想回答自己的美聲老師說:「等會兒演出完吃什麼?」
「你人際交往怎麼樣?」其實老師不用問。班上人不多,到底怎麼樣一目了然。
鹿坎沒回話,只是坐了一會兒,等到肉夾饃上來,吃了飯才回去。
後來他去烤肉店打過一段時間的工,除了浪費練習時間和練就同時烤熟一份豬五花和一份牛蹄筋還不帶焦的本領外一無所獲。他更用力地彈奏鋼琴,卻還是對人毫無興趣,這不是過錯,事實上,某種程度,唱歌只要唱得好聽就行了,根本不用考慮那麼多。
可是,自從被老師戳破那一點之後,他就時不時會想到。外加在學校沒有任何朋友,還時不時要遭受背後的編排和誹謗,生活境況一天天向下沉。
畢業前夕,鹿坎退學了。
和父母說過,他們理所當然地勃然大怒,但生氣歸生氣,木已成舟,也只勸他好好調理好狀態。他租住在公寓裡,隨便吃著東西,出去夜跑,唯一固定會去的店除了便利店就是販賣專輯的音像店。隔音效果很差的隔壁傳來形形色色的聲音,嬰兒的哭鬧、夫妻吵架、老人咳嗽和上床的響動。他偶爾聽聽,也完全是欣賞聲音的心態,除此之外,就是戴著耳機一個勁地聽歌。
真正想堅持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唱歌,繼續唱歌。他在這時候接觸了皇后樂隊。
第一次聽名曲《波西米亞狂想曲》時,他在音像店裡愣住了。手指發麻,心臟好像要跳停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