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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ldo;柔真。&rdo;

仿佛是一朵曇花在靜夜中驟然綻放，周遭瞬間變得空白寂靜。陸柔真愕然抬頭，胸中頓時一片春暖花開、風生水起。

她和他相遇，仿佛兩個世界迎頭碰撞，激起的爆炸無人明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車內的聶人雄沒有笑，單是直直的盯著她。她也不笑，睜大眼睛回望過去。忽然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她沒有躲，依舊一眼不眨的望著他，眼珠透明清澈，像清潭，像水晶。

他的手上運了力氣，可她並未感到被拉被拽。仿佛磁鐵的兩極終於相遇，她順著他的力道，伶伶俐俐的坐上了汽車。聶人雄沒有鬆開她的手，依舊是握著攥著，幾乎讓她感到了疼痛。

終於，他開了口，聲音很輕：&ldo;柔真，我做了督軍。&rdo;

陸柔真夢遊似的一點頭：&ldo;我知道，恭喜你。&rdo;

聶人雄神情認真的繼續說道：&ldo;我想到你家去提親。&rdo;

陸柔真忽然望著他笑了。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他還不知道他們已經有緣無分，可是自己能夠這樣的愛與被愛過，也很好，也是勝卻人間無數。她的眼中泛了淚光‐‐這便是她一生中的傳奇了。

&ldo;不行。&rdo;她帶著哭腔告訴聶人雄：&ldo;我明年就要和英朗成婚了。&rdo;

聶人雄用手指蹭去她的淚水：&ldo;嫁誰不是嫁？你跟我走吧！&rdo;

陸柔真連連搖頭，搖得滿頭卷子亂晃。事情哪是那麼簡單？她有她的親人、家庭、名譽、身份……哪一樣拋舍掉了，都是再難尋回。都說陸三小姐好，優雅嫻靜；可她若是跟了聶人雄私奔，那陸三小姐就成了笑話，並且會連累得整個家族都無顏見人。還有英朗‐‐英朗沒有虧待過她，衛家的伯父伯母也對她一直和善。以著愛情的名義去負心薄倖，那樣的事情她也做不出來。

不料，聶人雄隨即又說出了這麼一段奇論：&ldo;我知道我出身低，就算做了督軍，也未必能入你家的眼。不過我在濟南還有個爹，好些年沒通過消息了，不知道現在是死是活。過兩天我就過去瞧瞧。要是他活著呢，我就把他拎過來替我向你家老爺子求親；他要是死了，那我再想別的辦法。放心，我知道大姑娘最在乎名聲，我不給你添亂。&rdo;

陸柔真含著淚水，十分愕然：&ldo;啊？這……&rdo;

聶人雄又補一句：&ldo;我那個爹原來做過幾任京官，還算有點名氣，就是一直不肯認我。&rdo;

陸柔真張口結舌：&ldo;那你……&rdo;

聶人雄忽然笑了一下：&ldo;你別擔心，我有辦法。&rdo;然後他轉向前方說道：&ldo;開東安市場。&rdo;

汽車夫答應一聲，發動汽車。陸柔真卻是慌了起來：&ldo;去那裡做什麼？&rdo;

聶人雄拍了拍她的手背：&ldo;我不便登門找你，又沒有你的電話號碼，所以天一亮就守在你家門前，正門後門我全派了人，生怕錯過了你。好不容易等到現在，你陪我一起吃頓晚飯吧！&rdo;

東安市場是個熱鬧所在，人多眼雜。陸柔真自覺那裡有些危險，一旦被熟人瞧見了，可是了不得。然而目光戀戀不捨的流連在聶人雄臉上身上，她知道自己做不到下車離去。夢中情景化為現實，她是這樣真切的看清了對方的短髮與睫毛。

暗暗橫下一條心，她豁出去了，決定去和聶人雄共進晚餐。

第1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