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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菱恨恨地看著她道:「我也就不用死了。」
蕭聿左手隱隱發顫,喉結上下滾動道:「阿菱……阿菱你聽我說……」
話音一落,站在門口的盛公公險些打翻了手裡的茶盞,有事折返的陸則幫他闔上了門,道:「還望公公一切如常,我現在便出宮找莊生。」
傍晚時分,盛公公替皇帝收拾桌案時,瞥到了幾本佛教、婆羅門教、道教,關於生死輪迴的雜記。
枯葉緩緩落地,那日之後,皇帝再念過皇后的名字。
陸則找到了莊生的師父,也就是凌雲道長。
凌雲道長雲遊四海,奇聞異事見了太多,聽了這番話,只道了一句,「這是心魔未消。」
陸則將凌雲道長請進了宮。
雖說陸指揮使與皇帝一直守君臣之禮,但若想強逼皇帝見一個人,也並非難事。
蕭聿道:「朕確實在坤寧宮瞧見皇后了。」
凌雲道長道:「陛下是天子,並非修道之人,這世間六道自有定論,陛下見到的,並非娘娘的魂魄。」
「那是什麼?」
「是陛下的心魔。」
話音一落,皇帝怒上眉頭,呼吸越來越重,直接拂袖離去。
霜降之後,便是立冬,一連下了幾場大雪,朱紅色的殿宇覆上了一層雪白。
坤寧宮早早燃起了燈,蕭聿翻看奏摺,時不時用硃筆批覆。
蘇菱笑著走過來,坐道他身邊:「用膳了嗎?」
蕭聿道:「用了。」
蘇菱又道:「喝藥了嗎?」
蕭聿點頭,「喝了。」
蘇菱將小臉貼道他的手背上,蹭了蹭,道:「三郎,外面下雪了,我想出去走走。」
蕭聿看向她,輕聲道:「好。」
他放下了以前從不會放下的奏摺。
日暮餘輝散去,天邊還殘存著一絲青藍,蕭聿手持一柄羊角燈,陪她走在宮中散步。
大雪紛飛,寒風湧進衣袖,腳下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蕭聿抬手撣了撣頭上的雪,偏頭看她,剛想問句冷不冷,目光卻是怔住了。
縈空霧轉,雨雪霏霏,徒見枝白。
她眉眼如畫,可烏髮上卻是空空如也,不見一絲銀白。
蘇菱看著他打濕的鬢角,「三郎,你怎麼不帶傘呢?」
蕭聿眼眶微紅,提了提唇角,喃喃道:「是啊,朕怎麼不帶傘呢……」
蘇菱白皙柔軟的五指伸向他,道:「那我們回去?」
蕭聿伸手與她十指相扣,啞聲道:「你別走。」
檐下守值的宮人看到皇帝的動作,驚的瞪圓了眼睛,連忙匐下身子,盛公公碎步行至皇帝身後,擋住了他空握的雲霧。
宮中的輦道幽暗狹長,風再一吹,倩影朦朧隱去,他又成了一個人。
第109章 年月 兩封家書。
朝暮輪轉,冬去春又來。
延熙三年,朝中總算傳來幾件好事。
去年江西汛情嚴重,洪水入城六丈高,光是橋樑便沖毀十二座,工部尚書穆康文戶部侍郎江程遠親去江西,重建堤壩,已傳來竣工的消息。
與此同時,左都御史徐博維出京整頓吏治也初見成效,四川、湖廣布政使貪污證據確鑿,皇帝下旨抄家,白花花的銀子盡數充入國庫。
世人都說皇帝是個明君,可唯有蕭聿知道這二字有多荒唐。
每逢清明端午,青玉山萬人祭祀,一座座功碑前哭聲震天,蘇家四代忠烈的功碑卻被人潑滿雞血。
蕭聿坐在龍椅上,偏頭去看窗外陰雨連綿。
他不悔放意肆志謀這天下,卻不願在這深宮暮色里,聽吾皇萬歲,念一生太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