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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馨這人雖平時在她面前說話刻薄些,但在長輩面前卻還是很會討喜的。
不像她嘴笨。
見她沒說話,老太太嘆了聲,轉頭看了眼窗外靜謐的夜色。
忽然喃喃道了聲:「我已是半截入土之人,遲早是要去跟你祖爺爺交差的,從我嫁進來的第一天起,就守著這園子,看著是磅礴秀麗,卻也複雜。」
遇辭聞聲愣了愣,屋內只掌了幾盞琉璃燈,光影微暗,襯得屋內更是古樸典雅。
她低低喚了聲:「祖奶奶……」
從十四歲到十八歲,她在裕園住了四年,卻是一次都沒聽老太太說起過傅家的事。
老太太從窗外收回視線,隔著明滅的琉璃燭火看向她,平日慈藹的眸光浮上層晃動的情緒。
「我先前想著,你小叔若是結了婚,哪日我真去了,他也不至於孑然一人,至少有人在家等他,人總歸還是要在這世間有所寄託,才能行得長遠。」
遇辭怔了怔。
她隱隱好像知道祖奶奶要說什麼。
窗外的風兼著春日的草木香徐徐吹進屋裡。
老太太默了少頃,看了眼一旁小案上尚未抄完的佛經。
低低道:「傅家不比你們遇家,家風純良,則奕一人不容易。」
語畢,遇辭的手背忽地被輕輕拍了兩下,她怔怔看去。
老太太依舊滿臉慈祥,只是目光濕潤了下來,「別讓他一個人。」
古舊的燈盞,光影晃動,遇辭的心忽地像是被扎了一下,眼圈微微泛紅,先是回了聲:「您會長命百歲的。」
而後反扣住老太太的手,「只要裕園還在這裡,只要遇家還在,小叔就永遠不會是一個人。」
回到南園時,已是夜深。
遇辭立於樓下,看了看不遠處燈火通明的攬月樓。
廊檐上的宮燈搖搖晃晃,滿園的花木在晚風中簌簌作響,有松月櫻的花瓣洋洋飛起,捲動著落入廊內。
那扇屬於書房的窗,有一抹身影坐於窗後,剪影清晰地落於窗上,滿園錦繡芳菲,不知為何,只那一處寂寥。
翌日起早,手機上忽然收到航班延遲的消息。
昨夜又落了雨,園子裡的花被打落了許多。
遇辭推開小軒窗,潮濕的土腥氣兼著零落的花香鑽進屋內。
珅伯來幫她提行李,連日的陰雨讓氣溫降了許多,下樓時她套了件薄衫。
剛從小石橋走到對岸,傅則奕也恰好下樓來,珅伯同他招呼了聲,便提著行李先往前庭去。
一夜的雨,將南園的小匾額洗了一新,金墨的「寄月」二字上還貼了幾片沾濕的花瓣。
遇辭從小石橋穿過水榭,走至園門前時,傅則奕也恰好走到小匾額下,看向她,問了聲:「今日走?」
她抬眸看他,他今日應是私人的安排,並未穿正裝,深色長風衣配了襯衫,下身依舊是西褲皮鞋,看起來比著正裝時更風雅些。
點點頭,應:「嗯,下午有課。」
清明假期昨天就結束了,她本該昨晚就走的,今日上午沒課,便就多留了一晚。
傅則奕聞聲點了點頭,默了半傾,踏出了園門。
遇辭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抿了抿唇,跟著走了出去。
到前庭時,傅城幾人正欲走,見傅則奕出來,傅城偏頭看了眼,像是想起了什麼,道了聲:「則奕,下月初公司還是組織場董事會,前些天文老找我說,他年紀不小了,家中小輩也無心承他衣缽,手上股權打算轉掉,你到時候想法子再挽留挽留。」
傅則奕聞聲點頭,應了聲:「好。」
遇辭於身後靜靜看了他片刻,收回視線時無意撞上蘇明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