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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催他快些喝粥，他半倚床頭，臉色依舊蒼白黯淡，卻明顯有了幾分精神，怕是那幾粒太清丸的功勞吧。我想著想著，又將剩下的幾粒塞進他嘴中：只要熬過今晚，明天又怎會難呢？

我與他你一口我一口地將能喝的粥都吃完了，我掏出錦帕輕拭他的嘴角：&ldo;你快些睡吧，等明天醒來便又是一條好漢了！&rdo;他聽話地躺下，任我為他掩上被角，一雙眸子卻在我臉上兜兜轉轉，怎麼也不移開，我不由問道：&ldo;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麼？&rdo;他微微搖頭，只是低聲吟道：&ldo;我，我怕明天醒不過來，再也見不到姑娘了，所以，所以只想此刻，再多看幾眼……&rdo;他眼裡的戀戀深情是如此清晰而明顯，我一下子心慌意亂，忙跳下床道：&ldo;有什麼好看的，再看也看不出朵花來！&rdo;說罷飛身奔出門去。我立在屋前，望迢迢天際之上纖雲舒捲，月華正濃，星輝熠熠，林間清風空送，露沁芳澤，這景象如夢似幻，竟是那般幽雅恬美，可誰又能想到，這人世間的愁和苦、悲與痛，往往一夜工夫便成了不堪回首的現實。我低嘆一聲，回了小屋：這裡只有那一張床，總不能叫我睡廚房吧。他聽見動靜微微睜開眼，我又瞧了瞧他眸心的花紋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正在發愣，忽聽他道：&ldo;夜深了，姑娘怎不去睡呢？今日怕是累壞了吧，那更要早點歇息了。&rdo;我躊躇了一會兒才開口：&ldo;嗯，其實，這裡就這一張床……&rdo;我巴巴瞧著他，心裡很想睡上去，可又怕他列出那些叫人頭疼的陳規來。可他只往被子裡縮了縮，悶聲道：&ldo;姑娘不介意的話……就一起……&rdo;我大喜道：&ldo;當然不介意了！&rdo;你大半條命都沒了我還介意什麼呀！我蹬了鞋，又褪了外衫羅裙跳上床去：反正他也見過我的身子，一個將死之人我也沒什麼吃虧的。我吹熄蠟燭縮進被子裡，也不敢離他太近，否則碰到了傷口可不得了啊。在那靜謐的黑暗之中，我只聞他輕緩的喘息聲，卻睜著眼毫無睡意，忽然他摸索著扣上我的手，指尖柔柔點畫，我頓然心跳如雷，猛地側過身將他的胳膊環抱在胸口，他身子隱隱輕顫起來，我一點一點挪近，終是貼上了他的肩頭，感受那熟悉的馨香漸漸將我籠罩，心中悠然升起一股寧靜安逸之感，仿佛身姿翩然、如入雲端。這一夜，我睡得無比香甜，仿佛做了個美夢，卻是怎麼也不願醒來……

瀲夜未央

再是不願醒，可也總會有夜色淡去、天空泛白的時候，當我睜開眼，屋子裡已是清清明明的一片，我側臉貼在一處柔暖光滑之地，不禁又蹭了蹭，只覺手腳儘是暖洋洋的，好生舒服。我眯著眼又享受了片刻，忽覺不太對勁，這才猛一仰起臉，發現自己一手環著他的胳膊，一手搭在他腰間，此刻俱都被他牢牢抓在手裡，瞧那情形，似乎一晚上皆是如此！我晃晃腦袋才清醒過來，忽聽一聲：&ldo;醒了？&rdo;我呆了呆朝他望去，只見他眼底青痕深重，眸心儘是血絲，嘴邊淡淡一抹笑，卻似乎很是心滿意足。我傻傻點了點頭，他鬆開了手，我忙撐起身子扒開他的眼皮，好像又明顯了幾分，照這樣的速度那過不幾日他恐怕就什麼都瞧不見了。我緩緩坐直不著痕跡地問道：&ldo;你還能看清多遠的東西？&rdo;&ldo;大約兩尺左右。&rdo;兩尺左右？那就是還能看見我了？忽然他扭過頭，蒼白的臉頰上緩緩升起幾朵紅雲。

我朝胸前一看才恍然大悟，系好兜衣的系帶打趣道：&ldo;現在知道非禮勿視啦？上次不知是誰看得那般光明正大呢！&rdo;他頓了頓才輕聲說道：&ldo;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