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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五爺那一腳使得勁道不小,饒是姚大山壯實也久久緩不過起來,蜷縮著像打盹的狗一般,眼睛瞪大如銅鈴,急促又小心地喘息著,他現在全身都被恐懼填充,也許他此時距死只有一步之遙,悠悠而來的腳步聲像是一道索命勾,在他眼前停下來,黑色的布鞋上浮著幾許黃土,他掙扎著伸手扯著眼前隨風飄蕩的衣擺,顫抖著說:「陸良……饒我一回……往後我們一家子都伺候著你……求你。」
陸良涼薄的唇微抿,稍稍往旁邊走了兩步便將人甩開,看著錢五爺拱拳道:「勞五爺看得起,這些人與我無關,要殺要剮您依著賭坊規矩來就是,不擾五爺辦正事。」
姚大山兩口子登時面如死灰,當初錢五爺說了還不上賭債就拿命來抵,陸良再不幫他們難道真要把命交代了?看著那道冷厲的背影走遠,兩人剎那間連求饒的話也喊不出來,眼前的人影像是大山壓在心上再無翻身的可能。
錢五爺摸著下巴,笑得陰險:「既然還不起,爺幫你想個辦法。你家娘們身子壯實,小姑娘長得水靈,看著比你強多了,老話說父債子償,我也不要你的命……來人,給我將這兩母女帶去春秀樓,讓她們好好給我賺錢還債。」
看熱鬧的人聽到這話只覺殘忍,先前對陸良萌生的那點好感頓時如風散去,暗罵他心比磐石,不近人情,男人犯了錯關無辜的妻子和女兒什麼事,這陸良的心八成從出生就是黑的,血都是冷的。
陸良早將這事甩在腦後,繞過人群抓住正要離開的花月,冷聲訓斥:「躲什麼?」
花月早知道這裡發生這種事就不往跟前湊了,姚大山縱然可恨,旁人尚且無辜,她心裡也有幾分牴觸陸良的做法,掙開他的胳膊往大哥身後躲了躲。
陸良從鼻中發出一聲冷哼,花月那顆腦瓜子想什麼他都摸得清,涼涼地說:「看不過眼的人既然這麼多,救人才是正經,怎麼全成啞巴了?」
花月只覺得臉上臊得慌,不怨陸良這般不留情面的冷嘲,這種事沒人敢管也管不來,家家窮得連日子都過不好,哪來的錢給個外人還債?更何況是姚大山自己作的,倒是應了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眾人雖罵陸良,心底卻隱隱對他抱著幾分希望,畢竟他與錢五爺有交情,舉手之勞罷了。奈何他的善心只有一次,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管了,眾人心懷不忍便將怒氣發在陸良身上。
花城擋在妹妹前面,聲音沉穩爽朗:「他自己拎不清要拿命作踐怪得了誰?沒什麼好看的,月兒,咱們回家。」
陸良抬眼深深地看著花城,黑亮深邃的眼睛裡划過一抹亮光,這個大舅子倒是很合他的心思,嘴角的笑意泛得更大,趁著花月轉身,眼疾手快地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將手裡的籃子放在她手裡,輕聲交代:「幫我拿著。」
籃子裡的東西被這微微的搖晃給驚到了,在遮布下面不停地動來動去,花月膽小咬著牙追上去要還他,卻見他從大哥手中接過推車逕自往前走,惹得兄妹兩怔楞在那裡不知所已。
此時人群中響起一道略顯突兀的聲音:「要不請里正來吧?」
錢五爺不客氣地嗤笑一聲,嗓音洪亮有威嚴:「小小里正算什麼,你就是請過天王老子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誰要是想來談論個公道,爺這裡還有滿缸子委屈沒地兒撒。誰身子骨結實,讓我的這幫屬下好好伺候你。」
那一陣騷動很快又平熄下去,花月雖然也覺得這樣做太過分,自己和那些人一樣不是不自量力強出頭的傻子,事有因必然有果,她自己的事尚且一頭霧水哪有閒功夫管別人的事。
花城回過神趕緊上前和陸良搶車,臉色不大好看,他可不覺得陸良平白無故的獻殷勤會有好事,客氣地說:「你去忙自己的事吧,這點活哪用你幫忙,我來就是。」
花月跟在大哥身後,想著凡事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