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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海撈針,從這樣的人生里,撈了點光上來。借著愛你,我相信神有時眷顧我。
這樣的眷顧,一生只需要一次。
一次就夠了。
我沒有別的想說,紀翹,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名字。我已經成了。
希望你好好活著。】
成了。
紀翹盯著這兩個字,淚也砸在它上面,墨跡已經幹了,沒有影響,但紙濕了。
她知道他在說什麼。
成了的意思是,我完成了我的失敗。
人往黑暗的地底鑽,身上怎麼會幹淨如初。
紀翹把信貼在額頭,耳邊好像聽到了聲音。
她聽到清朗不羈的男聲,不停地重複著我成了,一個箭步衝到她病床前,正要說什麼,又發現她紗布沒拆,失望到嘆了口氣,為你感到可惜,對方說,看不到我剛才的比賽,你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那個照顧過她半年的人,說過太多太多話,說自己的未來必須是十年橫刀立馬,十年火樹銀花。說一千年的晚上,如果有一天出現星星,那所有的人就會相信天堂。1
紀翹那時僅存的樂趣,就是告訴那個學弟,你語文好差,火樹銀花不是這麼用的;團長我也看過,你盜用經過蘭曉龍同意了嗎?
對方當時笑了笑,說愛默生也說過啊,他坐在旁邊削蘋果,隨口道,如果繁星在一千年中只在一個晚上出現,那麼人們將會怎樣相信,崇拜和長久地記住天堂。
拆線摘紗布那天,她卻得知,那個被學校派來照顧她的學弟,忙著集訓,一天都沒來過。
那天晚上她氣得晚飯都沒吃,紀鉞還特地給她加了兩個大雞腿。
那是在醫院的最後一天,她關了燈望著頭頂,還是氣。氣到一半,發現天花板頂部都是星星——
一顆顆粘上去,金色的,會反光,一共179顆。
轉眼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一天晚上,紀翹終於再次抬起了頭。
一點重擔也沒有的,抬起了頭。
城市裡早就沒有星星了,她也不會再相信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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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拉斯維加斯,從洛杉磯開過來的公路上,caesars palace(凱撒宮)是最顯眼的地方之一,建在佛朗明哥路與拉斯維加斯大道交叉的地方。
這家賭場酒店建的很早,是希臘羅馬風格的建築,放到現在來看,風格似乎有些古板了,不過仍然能吸引很多顧客。這裡的圓形大廳處有戰士駕馭著馬車的雕塑,紀翹很喜歡。
所以她每過三個月都會來一次,到今天為止,已經第四次了。
黎麼笑話她,手裡錢太多,沒地方花就多買點祝氏股票,別全讓徐懷意接手幫忙,她花高價請了經理人來打理,公司整體結構沒變,業務範圍也沒縮小。
紀翹也沒說什麼,她現在話越來越少了。剛回國那陣子,前幾個月她過的不人不鬼,瘦到90斤以下,眼看著快要瘦沒了,過了某個節點,她像是突然翻過槓來了。把祝緗接到身旁,給她重新找了個國際學校讀,之前不聞不問的事也接過來了。他留下的不動產和存款,乾淨的那部分,全部都轉到了紀翹名下。
「你們是夫妻。」
那時候律師笑著說:「您不想要,他能給誰?而且我的客戶把這幾份保險受益人全填成了您,祝太太,你還是堅持說你們不熟嗎?」
紀翹看了眼,基本都是死了以後能兌現的。
她想罵操他媽的,都沒有對象了。只有在賭場,被人群包圍的時候,紀翹才覺得,好。
這個地方好。
吵吵鬧鬧的,所有人都在干一件很純粹的事情:試圖撈錢。
純粹的快樂。
沒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