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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用你的问题质询我,我不过是电动玩具店里的一名赛车手……不要用你的问题质询我,我不过是电动玩具店里的一名赛车手……我坐在走廊的地面上。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想起这首诗。我还想起那个拄着拐杖,尚未处理完的病人。他一定等我很久了。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得简直要窒息了。
“就这样,”是蔡医师的声音,“右边这个不要输血。左边这个,不管如何,我们还是要把脚接起来。好了,统统开动!”
他走过来,疲惫得彷佛快倒下去了。
“为什么你接受这个家属的建议不输血,却不接受另一个家属的建议把脚锯掉呢?虽然就医学观点两者都同样是负面的,为什么处理的方式不一样呢?”我接过他交还给我的鲜血,好奇地问。
“你想知道真正的答案吗?”蔡医师问。
我点点头。
“好,我告诉你。我也不知道。”
小孩子从开刀房送出来的时候,我手里还拿着那袋鲜血,已经没有原来那个温度了。他还没有醒过来,不知道是因为麻醉或者是失血的关系。老实说我有点担心,小孩子的脸苍白得像张干净的圣经纸。
“我可不可以在恢复室陪他?”妈妈问我。
“通常我们不希望这样,”我看了看她,“再说,你也不能帮他什么。”
“可以,”她又是坚定十足的表情,“我可以和他一起祈祷。”
“好吧。”讲到上帝,我只好又安静了。
我走出恢复室,又看到那个拄着拐杖的病人。
“没事,没事。医师你一定很忙,我不急,真的不急。”显然他已经有点怕我。
“啊。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我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我马上帮你 把石膏拆掉。我前几天看过你照的X光片了,伤口愈合得很好。”
“没有关系,我愿意等。”我们一起走到急诊石膏室去,“你是一个很好的医师, 我很幸运能遇见你。你很细心,用的方法与别人不一样,表示你的研究很独到。”
很好的医师?老实说我楞了一下。我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医师。一开始我就把他的X光片挂反了。自然石膏也包错脚了。
“医师,我断的是左脚,可是你包的是右脚……。”
现在想起来我实在很厉害,当初面对这样的质疑竟能不慌不忙告诉他:“没错,这 是比较新的方法。先固定右边,再包左边,两边一起来,这样愈合得比较快。”
“啊?新的方法?”
“这在大医院才有,是美国研究出来的新方法。”不能用太久,免得露出马脚,“ 过三天你再回来,我帮你把右边拆掉,你就轻松了。”
我们两个人从恢复室走到石膏室。我把他扶上处理?。
“你已经拆过一次右脚,有经验了,应该不会害怕才对。”
“是啊,你那一次把右脚拆掉,我整个人都舒服起来。这个方法实在是很好,可惜很少听别的医师使用。以后应该好好推广。”他抓抓头,“不过那次你没有收钱一直让 我过意不去。”
我开动电锯,一下子就把石膏锯开了。
“下来走看看。”
他把拐杖丢掉,慢慢地起身在地上走来走去:“我可以走了,真的可以走了!”他高兴地叫着。
我看见外面急诊暂留室起了一阵骚动。好像是截肢手术的那个病人从开刀房下来了。
“医师,我有话告诉你。”
“等一下。”我又丢下他,往外跑。
“怎么还剩一只脚?”病人醒来了,第一个问题。
“不是说好的吗?怎么还剩一只脚?”病人的弟弟也问出同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