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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不棄雖然讚賞何渙志氣,但看何渙為人端謹,與自己性情不投,便沒有深交。此後見過幾次,也都點頭而已。
去年冬天,趙不棄又見到何渙,讓他大吃一驚。那天因下了場大雪,幾個官宦子弟約趙不棄踏雪賞梅,晚間又一起到常去的勾欄院裡開了個賭局。中途,何渙居然也來了,一進門,趙不棄就發覺何渙像是變了一個人,舉動張狂,滿嘴京城浮浪話語,身邊還跟了個幫閒。坐下來後,大呼小嚷,和陪酒的女妓肆意調笑。趙不棄看得出來,那幾個子弟面上雖然親熱說笑,實則是在合夥嘲弄戲耍何渙,何渙卻渾然不覺。
果然,等開賭之後,何渙已是半醉,那幾個子弟聯手做戲,不一會兒,何渙就輸光了帶來的一百兩銀子。他又讓身邊那個幫閒取過一個盒子,裡面是十幾件精貴首飾。又不多久,這些首飾也全都輸盡。何渙嚷著又讓那幫閒回去取錢,趙不棄看不過去,出言相勸,何渙卻破口罵起來。那幾個子弟倒也不是貪財窮漢,也說笑幾句,隨後就各自散了。
沒過多久,趙不棄就聽說,何渙連自家金順坊的那所大宅院都輸掉了。那宅院是當年天子御賜給他祖父何執中的,宅中建有嘉會成功閣,當今天子曾親筆題額示寵,是京城名宅之一,如今價值千萬。
輸掉那御賜大宅後,又欠了一大筆賭債,何渙便不知下落。他曾向友人打問,眾人都不知道。他想起何渙在府學讀書,又去府學打聽,學正說何渙有族親病逝,告了假,回鄉奔喪去了。
那時,對於何渙,趙不棄也只是有一點點好奇,隨後就忘了。
第三章 接腳夫
一物兩體,氣也;一故神,兩在故不測。‐‐張載&ldo;百趣&rdo;趙不棄觀望了一個多時辰,街對面的房子裡一直靜悄悄,始終只有藍婆和一個道士,藍婆只走動了兩三回,道士則拿著掃帚出來,將門前清掃了一番。
他向店裡的夥計打問,夥計說,那個道士是藍婆的兒子,叫張志歸,三年前林靈素正得寵的時候,出家做了道士,拜林靈素的徒孫為師,取了個道名叫太羽。林靈素失勢後,他卻沒有回家,這兩年都不知去向,昨天才忽然回來。
正聽著,卻見那張太羽端了個木盆出來,早間還穿著道袍,這時換成了一件青布便服。他把盆里的水潑到門邊,往兩邊望了望,隨後便轉身進門去了,看著有些神不守舍的樣子。
趙不棄心裡不由得嘆笑:又一個紅塵里打滾,滾不進去,也滾不出來,最終滾進溝里的人。
他扭頭向東邊望去,路邊柳樹下那人仍在那裡。大鼻頭,絡腮鬍,穿著皂緞衫褲,神情兇悍,隱隱透出些威武之氣,趙不棄猜他應該是個軍漢。昨天下午,趙不棄來這裡時,就見他在這附近閒轉,眼睛卻始終盯著藍婆家的門。今早來時,又見到他,仍在盯看藍婆家。他恐怕是來追捕丁旦。
關於何渙和丁旦,趙不棄至今摸不清楚兩人究竟有什麼玄機,或者如自己所猜,兩人其實根本只是一人?
臘月間,趙不棄和一干朋友來東郊汴河游賞,騎馬經過藍婆家,無意中看到何渙牽著個孩童,從門裡走出,穿著件舊布襖,一身窮寒氣。趙不棄愣了一下,堂堂宰相之孫,竟落魄到這個地步。但看何渙正在逗那孩子說笑,似乎十分歡暢,並沒有半點落魄之意。
何渙一抬頭,看到趙不棄,臉色忽然一變,立即低下頭,抱著那孩子進門去了。趙不棄見狀,越發好奇,趣心就是從那時被逗起。
第二天,他忍不住又來到這裡,走進對面這間茶食店,偷看藍婆家。不一會兒,就見何渙搬了一袋東西出來,門外木桌上放著個竹匾,何渙將袋裡的東西倒進竹匾,遠遠看過去,似乎是豆子。而後,何渙抓住竹匾簸了起來,動作很是笨拙,才簸了幾下,裡面豆子就撒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