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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的太监,送到这里就是终点了,哈了哈腰,指点了方向,便在原地侍奉。纪昀到得门前,恰好今日是崔有正侍奉,笑道:“您就是纪师傅吧?我们公主正在候着呢!”
纪昀忙点点头,又轻声问道:“怎么,公主这么早就读书了?”
崔有正笑道:“这哪里算早!已经先练了弓马,又有谙达教了半个时辰满文,这才是纪师傅来教读书呢!”纪昀不由咋舌,道:“怎么,宫里的皇子公主都是这么读书的么?”崔有正道:“可不是!小爷们日子更苦些。”纪昀道:“怪不得圣上学富五车,原来皇子读书这么勤勉。”
进入里间,入目都是一色半旧的桌椅家什,崔有正打起西间的蜀锦帘子,不再言声,纪昀偷眼一瞧,上首在榻上斜着身子趺坐的,正是那位半通不通的“小少爷”——如今当然知道了,纪昀赶紧上前几步,跪下请安:“臣翰林院修撰纪昀,恭请殿下金安!”
冰儿还是第一次听人家叫自己“殿下”,不由笑道:“起来吧。你叫我什么?”纪昀敏捷,立刻回答道:“蔡邕书:‘群臣与天子言,不敢指斥,故呼在陛下者而告之,因卑达尊之意也,上书亦如之,及群臣庶士相与言殿下、阁下、足下、侍者、执事之属,皆此类也。’下臣见公主在上,岂敢僭越称呼?”
冰儿摇摇头,老老实实道:“你说了一大串,我一句也没有听懂。皇阿玛叫你来教我读书,你总知道我书读得不够好的,若是拿这些老古话来吓唬我,我连读的兴趣都没有了。”
纪昀听冰儿说得这么直白,不由啼笑皆非,点点头说:“臣明白了。教导公主,宜乎深入浅出,入之不深,则有浅易之病;出之不显,则有艰涩之患(1)。”他怕自己转文,冰儿又听不懂,抬头偷偷瞧瞧,见她正在点头,心不由放下了一半。
冰儿笑道:“如今皇阿玛让你做我的师傅,我这人江湖气重,虽然说上书房里的师傅都是站着讲课的,但我坐着你站着,我觉得就不大对劲。我想,咱们也不用管那些繁文缛节,你坐下讲故事给我听,我们就当喝茶聊天,学得岂不是快意些?”转头便叫崔有正奉茶来。
纪昀心道,傅恒来传旨时确实叫他不拘小节,且听说这位公主四书也读过了,只是不透彻,如今开讲史部,却是漫漶无头绪,就算讲一本《资治通鉴》,也有不少枯燥无趣的地方,更不适合这样的女儿家,正愁着怎么讲才好,这番话却让他茅塞顿开,因而笑道:“使得。公主会四书,底子是好的,如今臣教起来也不必板着道学面孔。孔子五德:温良恭俭让,君子四绝: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先师述古而不自作,处群萃而不自异,唯道是从,故不有其身,臣窃为此法,不知能否为杏坛添香?”抬头见冰儿又是一派懵里懵懂的样子,又简化地说了一遍:“臣不敢追先师孔子的德行,不过是把大道放在心中,牢记温良恭俭让的古训,不犯意气,不执己见,不拘泥形式,只把文史中道之所存的地方,讲明白给公主听。”
冰儿这才点点头说:“所谓四书的底子,我自己知道不过是糊弄外人的,我除了会背,什么都不会。我的学问是——”她翻了翻眼睛,好容易憋了条“经典”:“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就那德行。”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正在喝茶的纪昀把满口的茶水喷了一地,想说什么,但是胀红了脸咳嗽得说不出话来,许久方道:“臣太失礼了!敢问公主,‘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此处何解?”
冰儿有些尴尬,不过她不知道的东西不太爱装懂,道:“我是想说,我学的不透彻,想到哪句是哪句,难免会张冠李戴,忽左忽右,摸不着头脑的。”
纪昀点点头说:“公主能够做到毋意毋固,也是上佳的。‘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是颜子称赞孔子学贯古今、不可捉摸。”
冰儿红了脸道:“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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