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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入考的学子个个满脸油汗,又紧张又兴奋又咬着牙要夺好彩头。在太和殿的台阶下远远地向乾隆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各领了一份卷子,揩揩头上的汗,便濡墨动笔,气氛极为紧张。
乾隆远远地坐在高高的须弥座上,平和的眼光扫视着下面。一旁侍立着和亲王弘昼、军机大臣张廷玉、刘统勋及礼部几位大员。弘昼仗着“御弟”身份,向来最以荒唐出名,才一会儿就站不怎么住了,便悄悄侧头对乾隆说话:“皇上,听说这一科里有好几个才子!您看第三排的头一位,那个黑胖子,二郎腿都跷天上去了,闭目养神还不急着写。就这份气度,难得!”
乾隆昨晚被三千里加急的准噶尔军报弄醒,折腾了一夜没好睡,早上打了一圈布库清醒了一些,吃过早饭来这儿监考,一无聊就开始犯困,勉强答道:“那是放荡不羁之才,将来是不适宜外放的。——这个黑胖子朕认识。直隶河间的纪昀,朕从扬州回京时与他有一面之缘。他是个诙谐的才子,当代的东方曼倩。只是——”他打了个哈欠,就没再说下去。
弘昼闪闪眼看看乾隆,关心地道:“皇上,您昨晚肯定又累着了。依臣看,这儿远,您就闭着眼假寐一会儿,也没人看得到。”
乾隆使劲眨眨眼睛保持清醒,又问太监要了参汤,口里道:“不行啊。殿试是国家抡才大典,何等庄重!朕在这儿假寐,像什么样子?”
“犯什么愁啊。您就是尊菩萨,摆这儿看的,不打紧。”弘昼随便惯了,出口便是不合时宜的譬喻。乾隆不乐,看了他一眼,忍着没说话。弘昼依旧滔滔不绝:“臣弟是干什么的呀?帮您看着就是——这种地方,谁还敢学温八叉作弊?!”
乾隆冷冷道:“不用了。朕还坚持得住。”说完又是一呵欠。
“您脸拉那么长干吗呀?”弘昼也不开心了,“我是您弟弟,亲弟弟!怎么,难道连我也不相信,怕我被士子们买通了吗?我干什么呀我?”他嗓门颇大,虽然旁边的几位大臣都木着脸装聋作哑,但殿下有几个不经人事的举子就不由好奇地抬眼偷看这位失礼的“荒唐王爷”。弘昼还没觉得,他回头又看看乾隆,又劝道:“闭上眼睛谁看到?您真歇歇吧。”
乾隆被这些不拘小节的话弄得很没面子,不由满心火气,看看弘昼的木糊脸上却是一片好心,又想想场合,忍着没发火,犹豫了一下闭了眼睛,可却没了睡意。(2)
随着太阳的高升,太和殿开始闷热起来,在殿外曝晒的举子们都是挥汗如雨,乾隆正准备叫人拿冰块来降温,弘昼这时倒很机灵,和刘统勋张罗冰块及冰镇茶水去了。乾隆有些安慰,突然听到鄂尔泰之子鄂容安小声自语:“这鬼天气真热呀!在这儿摘帽子不算失礼吧?可是脱下来放哪儿呢?”鄂容安年纪不到四十,虽然也做到了礼部的郎中、上书房的师傅,但离开父亲的提点,有时毛毛躁躁的,乾隆不由好笑,正想说什么,又听张廷玉阴阳怪气开了口:“休如(鄂容安字),这帽子还是在您自家头上合适!”(3)乾隆一怔,平日张廷玉是最以恭谦和善著称的,虽素知他与鄂尔泰有过节,可没想到闹得如此势同水火,鄂尔泰早已去世数年,鄂容安平素低调,从不敢轻易招惹张廷玉。而今,张廷玉都会在大殿上、在自己在场的情况下出恶语讥刺——要知道,他算是三朝老臣,素来信奉“万言万当,不如一默”,极少得罪人的——不知今日出言不逊,是真的老糊涂了,还是给朝臣、也给皇帝示威?
乾隆度此情势,他竟然也只能装着“睡着了”,因为张廷玉是先帝留下的老臣,在朝中人人敬重,算得上是举足轻重;鄂容安虽年轻,乃父鄂尔泰的余威却不减,亦是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褒一贬一必然会引来大的党争,那就真一发不可收拾了。此时不发作,却在乾隆心底埋下厌恶的种子:如今傅恒、刘统勋羽翼渐丰,这些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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