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思量、自难忘(第1/2 页)
燕京西郊某公墓,一个古稀老人跪坐在墓碑前,墓碑上镌刻着六个大字:爱妻林言之墓。 青条石的墓碑已经被他擦的锃亮,可他仍然在机械的擦拭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拭去心里的尘埃,神情木然中带着些许凄凉。 他的右手缓缓停留在“林言”两个字上,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那种心里仿佛被撒满了碎玻璃的疼痛感猛然袭来,他拿起墓碑前还剩半瓶的酒,一仰脖子又咕嘟咕嘟全灌进嘴里,烈酒入喉,眼中的痛楚之色更甚……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林言,一别四十七载,你还好吗?” “林言,不知道为什么,近来总是会梦见你,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来找你了……” 老人轻声细语絮叨了很久,终于醉意上涌,斜倚在墓碑前昏睡过去。 老人名叫任杰,燕京一所大学冶金系教授,每年的5月5日,他都会在这里一坐就是一天,几十年如一日,从未间断过,这里安息着他一生的挚爱,也是他心里永远不能愈合的伤痕,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一定不惜一切护她周全! ……………………………………… 任杰似乎忘了宿醉过后的头痛欲裂,呆呆的瞪着屋子里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土坯墙上糊着有些发黄的旧报纸,两边沿墙壁放着几张简易破旧的木板床,唯一的家具是一张摇摇欲坠的方桌,桌上放着一盏煤油灯…… “任杰,你丫睡傻了?不能喝还偏要逞能!用我们五天的口粮才跟老乡换的苞谷酒,被你一个人喝掉一半不说,喝完还抱着人家林言痛哭流涕,我看你丫是趁机揩油吧!” “你还别说,这丫的真能煽情,说什么去特么的天生我才必有用,呆在这穷山沟里,天地是广阔了,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你特么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大有作为?” 任杰却完全听不进刚走进屋子里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嘴里喃喃自语道:“这是哪里?现在是什么时候?” 一个面容瘦削的青年放下手里的洗脸盆,走到任杰面前戏谑的说道:“你丫喝醉一次成哲学家了?听好了,这里是红河省安南县北岸公社下坪大队,今天是1976年5月5号,农历……” 重生了?任杰宛如遭到雷击一般,不等瘦削青年把话说完,从木板床上一跃而起,一把揪起他汗衫衣襟,嘶声问道:“你说今天是几号?” 瘦削青年明显是被任杰的凶悍吓着了,结结巴巴的说道:“5…5月…5号… 任杰一把推开瘦削青年,就往门外冲去,冲到门口又回头吼道:“都别特么愣着了,跟我去公社救人!” 任杰疯了一般往前狂奔,前世的记忆也如潮水一般涌现:事情的起因是安南县分到了两个宝贵的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名额,其中一个名额给到了北岸公社,从得到这个消息开始,林言就在想尽一切办法为任杰争取这个名额,在她心里,任杰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才华的男孩,他不应该把大好年华虚度在这个山沟沟里…… 林言就是这样一个仗义豪爽且痴情的北方姑娘,听到消息的两个月以来,她想尽一切办法编造理由往家里写信要钱,收到汇款单之后,一趟一趟拉着任杰往公社跑,礼送了不少,好话说了几箩筐,可公社革委会主任徐明友就是不松口。 知青点“五四青年节”聚会上,任杰那些灰心绝望的言论让林言心疼,她决定一个人再去公社试一试,最后在回下坪大队的山路上,失足跌入山谷不幸遇难,事情发生之后,安南县为了息事宁人,把两个推荐名额全给了北岸公社,任杰也因此得以顺利入学红河冶金学院。 很多年以后,任杰才在林言墓前,无意中听到当年一起被推荐的女知青的忏悔,获悉事情真相…… 从那以后,每当午夜梦回,他的心就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任杰也曾想过复仇,可徐明友那时候已经是红河省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商人,他一介文人,复仇又从何说起。 上坪大队这个女知青目击了整个事件的发生:徐明友的侄子徐小虎也是下坪大队的人,当年就是他开着拖拉机去安南县接的知青,一见林言便惊为天人,北岸公社分到推荐生名额,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