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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雯的病反复了很久,有时候好一些,有时候又很糟。”Lou继续说道,“前年初夏,她出现了一次严重的并发症,之后就再也没有好转,一直拖到去年八月底。”
“你们没有想办法联系过她的家人?”李孜问。
Lou可能听出了她话里责怪的意味,却还是很平静的回答:“Eli就是她的家人,两年前,他们Pacsé了。”
李孜不明白Pacsé的意思,直到Lou说出那个全称:Pacte Civil de Solidarité,解释说那是法国一种高于恋人关系,又次于婚姻的民事状态,可以在两个同性或异性的未婚成年人之间缔结,两人共同生活,享有部分婚姻关系的权利,同时承担部分义务。
“在美国没有相对等的民事状态,所以,我们都不知道。”Ward感叹道,这种民事状态不被美国政府承认,也不能作为非美国公民申请签证的依据,所以Eli York在纽约的所有资料,仍是单身。
“他们本来住在巴黎,来南特只是为了拍那个广告,”Lou接着说下去,“杰雯生病之后,他们在这里安顿下来,后来又在普勒冈的海滨买了一座小房子,一直住在那里,直到去年她去世。”
普勒冈,李孜想起Terence也曾跟她提到过这个地名,就是方杰雯寄来的照片上那片冬季的海滩。她不甘心线索就这样断了,又问Lou:“你去过那个地方吗?能告诉我们那里的地址吗?”
“杰雯出院在家养病的时候,我几乎每个礼拜都去那里看她,”Lou点点头,回答,“要是你们想去,我可以带你们去,我一直就想再到那里去一次。明天我还是做早班,下午四点钟,怎么样?”
李孜不知道在那里能发现什么,Lou告诉她的事情和他们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没有软禁,没有绑架,Eli表现的更像是一个痴心的情人,而G也已经死了。她接受了Lou的邀请,希望在布勒冈能有意外的收获。
离开医院,天已经快黑了,李孜和Ward在医院附近吃了晚餐,找了一间旅馆住下。
一直到深夜,李孜还是不能入睡,想到纽约这时还只是晚上六七点的样子,肚子倒又饿起来了。她打电话到Ward的房间,发现那胖子跟她一样又饿又清醒,两人便一起离开旅馆去找地方吃宵夜。
等走到街上才发觉南特不比曼哈顿,而且又不是旅游季节,午夜之后几乎已经没有几家店在营业了,两人一直走到王朝广场和克雷毕荣街之间才看到一家设有酒吧的饭店还坐着零星的客人,女招待帮他们找来两份晚餐卖剩下的可丽饼,两杯不列塔尼红酒佐餐。
Ward一边吃一边问李孜:“你在哪里学的法语?”
李孜告诉他,自己念大学的时候曾经很下过些苦功去学,但就像Ward说的,她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所以口语一直很滥。
“怎么想到去学这个?你看起来可不像那种赶时髦的人。”
“因为厌烦了美国话。”李孜揶揄道,“我不像你们美国人当这世界上只有一种值得说的语言。”
“我会说西班牙语。”Ward狡辩道。
“西班牙语也是美国话的一种。”李孜回了一句。
Ward笑起来,反问:“你不也是美国人?”
李孜自嘲的笑着摇头,想起自己当年宣誓入籍的时候,连手都没举,唱国歌也是混过去的,就在那之后不久,她开始学法语。
“那为什么偏偏是法语?”胖子不放过她。
她不想说,犹豫了很久才告诉他:“我父亲法语说的很好,他曾是国际粮农组织的口译员,在西非呆过很长时间,那些挨饿的国家很多都是说法语的。”
“你很崇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