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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的暮色在空氣中縈繞的曖昧昏聵間沉落,氤氳著花香的霧氣,擁抱落日降在江底,王府的扶桑花期很長,能夠從暮春一直到秋日。
裴珩便轉過身,邁到迴廊外。他一伸手,便接住了一朵悠悠旋轉著落下的扶桑,把花端湊到胥錦唇邊:&ldo;甜的。&rdo;
胥錦便就著他的手,以薄唇輕抿住那朵艷麗的花,舌尖觸到一絲蜜甜。
白鶴興沖沖跑來,裴珩也給她一朵,王府滿庭遊廊下的燈籠依次點亮,白鶴在庭中抬頭數星星,問道:&ldo;尊主,你既然留在王爺身邊,是不是要幫王爺帶兵打仗呢?&rdo;
胥錦漫不經心道;&ldo;他現在不掌兵權,安安穩穩養身體不好麼?&rdo;
白鶴嘆口氣:&ldo;人世間哪有長久的安穩,我這些年到處看,三不五時就是起義啦打仗啦,外域那些小國一眨眼的功夫就換個皇帝,改朝換代跟吃飯一樣。&rdo;
裴珩心頭一動,他同胥錦談論起從前大燕的戰役時就發現,布兵排陣,因勢利導,胥錦總能獨到老辣地指出關鍵點。他識人無數,以胥錦的能力,只要願意磨合,做個將軍或軍部大統領不在話下,但又覺得這些俗務太擾人,不應讓他牽扯進去。
胥錦倚著廊柱,手裡托著那朵扶桑,道:&ldo;白鶴,你當打仗是過家家嗎,哪朝哪代也沒有讓妖帶兵打仗的,非我族類懂不懂?&rdo;
白鶴不服:&ldo;尊主你統御萬魔,號令世間眾妖,在惡法境讓幾派魔軍互斗得團團轉,最後齊齊拜服於你,如今不當個險惡狡詐的將軍,豈不枉來一趟?&rdo;
胥錦也記得自己怎麼收服的惡法境,一時有些不好意思,冷聲道:&ldo;險惡狡詐?&ldo;
裴珩倚過去,似要在昏暗的燈籠光下看清楚胥錦,鳳眸含笑:&ldo;若在此長留,說不準真有這一天。&rdo;
胥錦被他忽然一靠近,下意識往後,背後卻已經是朱漆微涼的廊柱。
裴珩的眼尾微挑,一身霜色落花紅,輕聲調笑了句:&ldo;不知我家將軍……願不願意呢?&rdo;
胥錦耳際如同掃過一片最輕最艷麗的薄紗,險些被裴珩這句挑得失了神,他轉開頭去看那輪東升的月亮,一把拉起裴珩穿過庭院,搪塞著道:&ldo;明日進宮,早點睡。&rdo;
許是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胥錦覺得自己明明才入睡,就已聽到僕從的敲門聲。
府里下人送來一套暗色禮服,玄色伴珠灰暗紋南羅料,在光線下泛著低調而沉穩的光澤,隱隱可見海浪織錦紋路,箭袖交領,筆挺有致。
胥錦平素的衣物都是東海鮫綃所化,還未嘗試過這樣的衣物,便很感興趣地換上了。
這是瑞親王挑的制式,這精工巧制的衣袍襯得胥錦更多了分矜貴,介於武者服和親王禮服之間的修腰挺闊,令他惑人的容色更顯出一絲不可接近的危險。
裴珩望著他從幽長的走廊另一端向自己走來,筆挺華服沿著他修長身姿,勾勒出逆光的影,滴著雨水的廊檐下,庭間落花順著辰光紛揚散落。仿佛他堅定著走過的不是一道花間遊廊,而是許許多多錯過的時光。
他心裡湧現一個念頭:是否一千年,一萬年,也不過這一瞬間?
第38章 念念
宮宴前晚, 江陵的雨下了一夜,從月懸雲間到辰光破曉。
濕潤的王都中軸寬街上, 綢縵朱纓的馬車陸續行駛向皇宮,高頭良駿戴著鎏金轡扣,車夫不吵不嚷, 駕車的手穩重, 決計不落主人家的面子。
兩匹肩寬蹄闊, 昂首倨傲的駿馬從平穩的馬車之間穿行馳過,颯沓著在積雨上濺起細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