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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兒怒道：&ldo;我沒讓你說這個。&rdo;

&ldo;那說什麼呀?&rdo;老四海道。

&ldo;咱們說說嬉皮士自由崇尚、追求人性的人文精神啊，說說弗洛伊德的夢的解析啊，說說蘇格拉底面對死亡的灑脫啊。&rdo;

老四海頻頻點頭，心裡卻道：人性?我看你只有性，沒有人。其實此刻老四海的腦子已經被那個金錢眼迷住了，白雲觀的老道簡直就是一群天才呀!他們在這兒掛了個破銅錢，每天不得收入個百八十塊的?

中國人自古就有往窟窿眼裡扔錢的傳統，抓住傳統就是抓住了商機呀!高，實在是高，簡直是妙不可言!

此時他們已經走出後花園了，花兒指著一座大殿道：&ldo;那裡面供的就是邱處機，挺精神的。&rdo;

老四海從門口向里看了一眼，大殿中央果然立著個一人多高的神像，牌位上寫著：邱真人處機之位。

老四海嚇了一跳，他立刻想起關公殿裡那個老頭了，如果將塑像的黑鬍子變成白鬍子的話，邱處機活脫脫就是那個老頭。天哪!難道自己碰上邱處機了?不對呀，既然那個塑像是真人，那自己碰上的就應該是假人了。老四海是越琢磨越心虛，到後來他也弄不清了，自己到底給沒給關老爺燒香。

路上，花兒像個話癆，不住嘴地嘮叨什麼嬉皮士、雅皮士、披頭士。老四海不大清楚這些&ldo;士&rdo;的光輝事跡，嘴裡應承著，心裡卻想著金錢眼的事。

二人剛進校門，就見有個同學老遠地喊道：&ldo;老四海，有你家的電報，快去傳達室吧。&rdo;

老四海立刻預感到大事不妙，自己來北京已經一年半了，家裡從來沒拍過電報。電報的一個字就是六毛錢，誰捨得呀?估計家裡是出大事了。

老四海撇下花兒，飛快地跑到傳達室。

電報上只有三個字：父死回!

老四海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老爹才四十幾歲，怎麼就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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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金錢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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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死了，死得是罪有應得。

天冷後，鄉里的頭頭們將老爹發奮圖強，終成萬元戶的光輝事跡報到縣裡去了。縣領導記得老爹的養雞場，於是派人送來一面錦旗，大意是&ldo;勞動致富帶頭人&rdo;之類的鼓勵。老爹想讓來人給領導帶回兩筐雞蛋去，來人卻死活不敢要，說領導是國家幹部，國家幹部怎麼能拿老百姓的東西呢?老爹斜著眼睛看了看鄉長和書記，二人一個勁點頭道：&ldo;當然當然，縣裡領導能要你的雞蛋嗎?你這個人呢，滿腦子都污七八糟的。&rdo;

再後來老爹成了驢人鄉封神榜的第一人，著實風光了一陣子。所有鄉親見了老爹都一水地單挑大指：&ldo;大老，好樣的，我家揭不開鍋了，借我點錢吧?&rdo;&ldo;大老啊，我們家山牆下雨給下塌了，支援我五百塊磚吧?&rdo;&ldo;大老，鄉里給了你多少獎金，該請大夥喝酒了吧?&rdo;折騰到後來，連老爹自己都搞不清楚了，難道我真成了萬元戶嗎?可我那一萬塊錢到底在哪兒呢?

萬元戶的風光只是表面效應，是臉皮的事，負作用很快就顯露出來了，債主們全上門了。先是同村的社員們，大家拿著&ldo;雞條&rdo;找老爹要雞錢，後是親戚們爭先恐後地催要開辦養雞場的借款。大家都說：&ldo;大老，你已經是萬元戶了，你腰裡粗啦，還能在乎我們這三瓜倆棗的?&rdo;但老爹老媽手裡的確是沒有錢，於是只好給人家作揖打千賠不是，後來他們都想給大家磕頭了。

人的壞名聲都是這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