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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年累計的灰塵沾在他的指尖,他下意識地吸了口氣,卻忽然之間躊躇了起來,最終是沒有吹走,只是溫柔地放下了手指。
這裡一點也沒有變,處處都是徐榮的痕跡。
徐榮多麼英俊啊,話多得甜蜜,浮誇中又帶著一絲可愛。
他尋了那個徐榮六年。
最終陰差陽錯地尋到時,卻發現記憶中的那個徐榮的影子,早已經在一朝一夕無盡循環的歲月中變得模糊。
而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微微挺著啤酒肚,神情愧疚中又帶著審時度勢的,再普通不過的中年男人。
人生再沒有一個同樣的六年。
可是,他卻並不怨恨。
年少的愛大夢一場。
醒來的時候,就像莊周夢蝶。
他走到閣樓的北角,推開了通往頂樓陽台的門。
天光一下子傾瀉進來,灰與白二色,為他柔和的輪廓鍍上一層寂寞的光暈。
南方的清晨是如此寧靜,陽台上橫著長長的晾衣杆,剔透的露珠從晾衣杆的尾端滴答滴答落在地面。
徐榮來的那一年,這座小城出奇地潮濕。
他們的衣服仿佛就沒徹底幹過,雜七雜八地堆在晾衣杆上,曬了一遍又一遍。
他記得他和徐榮在一堆牛仔褲和白襯衫之間穿梭著捉迷藏,徐榮從後面把他抱了起來,舉著他在陽台上轉圈。
他低下頭,輕輕地親吻著徐榮的眉眼。
那些往昔的畫面,如同隨風而起的灰塵,在空中緩慢地迴旋飄舞
他扶著門框,遙遙眺望著閣樓下還未徹底甦醒的小小城鎮,只見青山做幕,雲氣綿綿升騰‐‐
真美啊。
他發不出聲音,只在腦里勾勒著這幾個字。
他時常想他究竟在尋找什麼,在北方最後的那一夜,在被擠在一群光怪陸離地年輕人之間,聽著從未聽過的搖滾樂時,他想他終於明白了。
他總是渴望去一個有聲音的嘈雜世界,為此,他迫切地握住了徐榮伸過來的那雙手。
徐榮是一個普通人,負擔不起他的滿心期盼。
其實沒有什麼欺騙,不是徐榮用一場假象網住了失語的他,而是他甘願扎進有聲有色的幻夢之中。
別人的喧囂,並不是他的,從來都不是。
夏庭晚望著陽台的方向,他眼裡閃爍著晶瑩的淚光,可是卻始終沒有滴落一滴淚。
他的面上的笑容,溫軟又堅強,像是山色之中的一抹柔軟旭日。
他不屬於外面,他屬於此間。
他生來安靜,像一座沒有風的森林。
等來年的燕子或許落在枝頭。
……
燈光緩緩亮起,夏庭晚回過頭,對著許哲微微笑了一下。
潮濕的南方小城漸漸從他視野中退去,這間小小的閣樓里沒有灰塵,就像陽台上也沒有露珠,只有一地白茫茫的細雪。
整個房間裡,很久很久都沒有人說話。
等夏庭晚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時,他忽然被時渺叫住了。
&ldo;等等,&rdo;時渺的聲音有點沙啞,夏庭晚回頭時,只見這個冷冽得像是冰一樣的少年眼圈竟然是紅的,那裡面有挫敗和不甘,也有赤裸裸的艷羨和欽佩:&ldo;你演得真好。&rdo;
夏庭晚有點吃驚,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很多年後,他才從賀言西口中知道,時渺那次試鏡十分努力,參考了《色戒》最後梁朝偉坐在床上的眼神,以及《斷背山》結局牛仔服包著襯衫的經典畫面,結合下來深情地演出了他自己以為的悲傷高峰。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