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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走停停,偶爾管管閒事,他像一蓬蒲公英,風往哪吹,他往哪飄,就這樣漫無目的地飄到了讖都。
時值盛夏,俞子安進了城,路過一家茶館,裡面有人正在說書,他停了停他漂浮不定的腳步,聽了一耳朵對他煙蘿派的吹捧之語,頓覺如同喝了一大碗沁涼的泉水,五臟六腑都得到了安撫。
於是他腳步一轉,在附近找了家客棧,住下來了。
他此番外出,雖是打著歷練的旗號,不過他可並未忘記自己的本心:他是出來長見識的,只需四處走走吃吃看看就可,旁的,像是修行啊什麼的,是不必做的。
因此,他理直氣壯地,在讖都過了一段很是逍遙的日子:早晨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可能起的,起來了就溜達著去旁邊那家他一見鍾情的茶館聽說書。聽到日落時分,再溜達著隨便找個地兒吃點什麼——他已然辟穀,不為裹腹,只為飽飽口福。
他這般稀里糊塗地過了大半個月,那說書先生也愣是講了大半個月的煙蘿派諸仙人的各種軼事,其中也包括他——俞子安,第一仙門掌門座下唯一親傳,天賦異稟,成熟穩重,心懷天下,斬妖除魔,無所不能。
這大半個月的閒暇時光把俞子安的一身本就不勤快的骨頭徹底養懶了,這一日,他實在懶得出門,便提了只酒壺,靠在窗邊,眯著眼看著天邊繾綣的行雲,用那說書先生的故事下酒。
今天說的依然是他這個修真界傳奇的故事。
俞子安本尊窩在客棧里,聽那說書先生搖頭晃腦,煞有其事地說,前幾日讖都以西八百里的蓮花村鬧鬼,整個村子幾天都不得消停,黑眼圈都熬出來了。直到昨天,他,修真界傳奇,天之驕子俞子安,一身白衣勝雪,仗劍乘風而來,見此情景,當下二話不說,一劍蕩平了所有作祟的邪穢,還了蓮花村一個安寧。
昨天一整天都在讖都街頭晃來晃去的俞子安低頭看了眼自己沾了點油漬的青布麻衣,隨即又若無其事地喝了一口酒,對人家的誇獎全盤接受,甚至有點飄飄然,覺得,這說書先生實在說得好,故事比他的酒還叫他上頭。
微風徐徐,醉意上涌,俞子安打了個哈欠,想睡覺了。
這時,卻聽見樓下傳來了一陣喧譁聲。
俞子安探出腦袋,一手扒住窗沿免得自己頭重腳輕之下栽下去,低下眼循著聲音看了過去。
街上,不知道誰家的小郎君跟家裡人鬧了彆扭,一氣之下跑了出來,被跟上來的下人堵在了岔路口。
這種家務事,俞子安是懶得管的,當下便要返身去做一個春秋大夢,目光掃過那少年單薄的身影時卻不由得頓了一下。
不怪他,實在是這少年太扎眼了。
須知讖都人民打小便受到修仙傳奇的薰陶,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都十分崇尚淺色衣服——雖然不耐髒,但這不重要,看起來仙氣飄飄,有那麼個意思就行。
只有這少年,在炎炎夏日裡,裹了一身純黑。
他站在人群里,就宛如一張雪白的宣紙上忽然暈開了一團墨,叫人不注意都難。
俞子安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便難免多看了兩眼。
這兩眼看過去,就覺得哪裡不對勁:這少年板著張臉,一臉的死氣沉沉,這個年紀還有的生氣在他身上尋覓不到半點蹤跡,哪裡像只是和家裡人吵了架的樣子?
他想了想,認為自己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順手行個善,說不準來日修行上也會更順暢一點呢。
於是他掐了個訣,把自己整飭得人模狗樣了,扔了酒壺,從窗口躍了下去。
驚到了一大片群眾:「嚯——是仙人啊!」
俞子安處之泰然,正經人似的走到了那少年面前,問:「這是怎麼了?」
他無需擺出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