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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被嘈雜人語驚醒,再睜開眼,就發現自己到了這個鬼地方——
四周是茫茫水面,大霧漫天。
水中央只有一株枯樹,孤零零地立著。水下影影綽綽,皆是青白色的短枝。
他起初以為,那是鵲都風靡過一陣子的白珊瑚。細看才知,那全是人臂。
全是人臂啊……
而他就站在枯樹隨時會斷的枝幹上,赤著腳沒有支點。
……
還有風吹他。
還晃。
還滿手血。
天知道那一瞬,他有多想罵人。
詩書話本里的人闔了眼都是「忽夢少年事」,到他這就來了出「鬼上身」。
噢,錯了。
是他上鬼的身。
托岸邊那幾位碎嘴子的福,他尚未來得及說錯話,就弄明白了最要緊的幾點——
這鬼地方叫蒼琅北域,是專囚魔頭的的地方。
他就是那個被鎖的魔頭。
岸邊那幾位似乎是他曾經的手下,其中一位闖進來的時候,手裡還拖著半截血淋淋的屍首,面無表情地踢進水裡。
可見沒一個善類。
被這樣的人圍著,他能說「我不是原主」嗎?
說了,那幾個誠惶誠恐的手下怕是要當場變臉,把他也撕成兩截,扔進這滿潭死水裡。
所以他只好一邊洗著手上的血,一邊斟酌著套他們的話。
結果套了大半天,就套出「城主我錯了」,「城主我閉嘴」以及「啐」。
要了命了。
他心裡正盤算著,忽然聽聞一陣嘈雜聲。
隔著厚鐵似的山壁有些難辨,但乍一聽,只覺得有無數人包圍在外,祭出了刀劍。
當中還夾雜著人言,隱約能聽見「還等什麼」「那魔頭」之類的字眼。
話音未落,就聽一聲鏘然震響。碎裂的玄鐵黑石紛紛滾落,陰沉無邊的寒潭地動般劇烈一顛——
顛得烏行雪一把扶住最近的樹枝。
「……」
岸邊那幾個手下正在聆聽山壁外的動靜,眉心緊蹙,面色難看。
「聽著不妙。」
「仙門百家估摸著都來了。」
「來是必然要來的,他們不是一貫把這蒼琅北域當命麼。」
「那話怎麼說來著,世上最後一個能震懾邪魔穢物的地方,可不得當命麼。」
「哈,那又怎麼樣呢,還不是到了盡數。」
轟隆!
又是一聲,山壁依然猶如鐵鑄,但震顫卻越來越厲害。
「不行,照這架勢,他們很快就要進來了!城主,咱們——」手下們轉回頭來,話音一頓。
就見烏行雪垂著眸,手指間抓著一截新斷的枯枝。
手下:「?」
「咱們什麼,繼續說。」烏行雪似乎只是折來把玩,看了兩眼便失了興味,隨手丟進水裡。
手下們盯著那根靜靜浮在水面的枯枝,表情都有些忌憚。
畢竟世人皆知,一切經過這大魔頭之手的東西,即便只是一滴水,都值得懼怕。
「咱們……」手下舔了舔發乾的嘴唇,目光依然忍不住朝樹枝那兒瞥,「咱們得趕緊離開這裡。」
「沒錯,城主。蒼琅北域這兩日突現異象,世人傳言說是到盡數了。仙門百家怕這地方塌毀,自然是坐不住的,馬不停蹄全都來了。」
一半是想竭力挽救。
一半是害怕裡面鎖著的魔頭還沒死透。
這種情形下,兩方若是碰上,真就是一場硬仗。手下幾人想想便頭疼。
他們正要催促,就聽烏行雪又開口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