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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嘖一聲:「雲生鏢局跟你做的是長久生意,錢的事嘛……」
王掌柜蠶豆一樣的眉毛往上一提:「怎麼說?」
「等三天後於縣尉交錢,我立刻就給,一旬一結,少不了你一分的。」
這年頭,熟客在酒樓茶肆賒帳,掛單到第二年都是常事。聽李明琅一說,王掌柜立刻放下心來,一旬一結帳,這是什麼良心鏢局?
至於為何不能當日結錢,李明琅也有她的算計。往後生意做大了,鋪開了,若是家家都當日銷帳,那鏢局極容易陷入周轉不過來的境地。眼下她尚有爹娘留下的家底,但也經不起揮霍。
日頭尚未變得毒辣,李明琅揮別王掌柜,順走一壺紫蘇飲,乘上綠豆的馬車,優哉游哉地回鏢局去。
早市還沒散去,一路上,人聲鼎沸。李明琅撩起珠簾,看向走街串巷挑擔的賣花郎,搖著銅鈴賣糖的老人。她的生意只針對酒樓和大戶,不會影響到小本生意的店家,如此才能互惠互利,不至於斷了普通人家的生路。
快至鏢局,李明琅就聽到馬的嘶鳴。她搭著綠豆的胳膊跳下車,拎起斗篷往門邊疾走,就看到張鏢頭領著一群鏢師在從院裡搬東西。
一隻只黑木箱子又大又沉,兩個壯年男子才能抬起,放到車板上,車軲轆都跟著打一個顫。
「張鏢頭,你們今日就出發嗎?」李明琅上前問。
張鴻鳴肩上扛著長刀,皮做的刀鞘黑黝黝的,在陽光下反射出飽經歲月洗禮後的光澤。他搔一搔紛雜的鬍子,一雙虎目望向李明琅。
「點好貨後馬上走。」
李明琅看著張鏢頭手下一個個筋肉虬結的鏢師,眼饞得很,卻知她不能心急。
「張叔,此行兇險,害了我爹娘的山賊也一時沒有下落,你們大家務必小心為上。」她拱手道。
「明琅小姐,你放心就是。」張鏢頭的刀鞘拍了拍遮蓋木箱的油布,「李大哥沒來得及完成的單子,我說什麼也得完成他的心愿。做咱們鏢局這行,講究的就是誠信。既然接下給票號押銀子的單子,就沒理由退縮。」
他生得高大壯碩,眉毛像一對黑蠶似的擰緊:「我還有一事不放心,乙等鏢師都被我帶出去,鏢局裡無人得用,可如何是好?」
李明琅低眸淺笑:「這事你不必掛心。現在咱們做的生意,只需要腦子和算盤珠子,不用舞槍弄棒。就算有急事,我還有謝少俠幫忙不是?」
張鏢頭的眉心凹痕更深:「那個謝鈺,我瞧著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來歷不明,你們才認識幾天,就信任他了?大小姐,你太天真了吧。」
「我省得。」李明琅說著,嘴角不由浮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現下她鎮不住張鏢頭、林師爺等鏢局老人,提拔謝鈺做她的副手,讓他們兩相鬥法,她才能穩住場子。否則張鏢頭等人一定會仗著她資歷淺,年紀輕,還是個姑娘,而輕易爬到她頭上去。
張鏢頭又道:「你還未出閣,不懂這個年紀的男人,稍微長得五官端正點,就自以為能走哪都有人捧著。我不在,大小姐你凡事多問問林師爺,別輕易被這不知道哪個茅草堆里冒出來的小子迷了心眼兒了!」
李明琅臉色一寒,嬌艷的臉龐一時間冷若冰霜:「張鏢頭,這話說得過了。」
「……我算是你的長輩,這也是為你,為鏢局著想。」
「知道了。」李明琅俏生生地站在門檻後,「你把心揣肚子裡去吧。我心中有數,又不是什麼情竇初開的小丫頭了,野男人哪有我家鏢局重要?」
張鏢頭這才放心,領著一眾鏢師跟李明琅道別,翻身上馬。離開前,張鏢頭拽住韁繩,棗紅馬兒在明琅跟前停駐,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腰間,素白的斗篷下,金烏弩鮮紅的弓身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