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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入了夜,雷霆才被前呼後擁著進了門,剛站定,便有小弟立刻搬過把椅子放在他身後。
穩穩坐下,雷霆掏出煙盒,輕叩了幾下,彈出支煙叼到嘴裡,有小弟殷勤地擦燃火機送到面前,就著鮮紅的火苗深深吸上一口,這才慢悠悠笑問蚊仔:「正文啊,記得你剛跟我的時候,在文武廟前頭斬雞頭、燒黃紙,都說過些什麼嗎?」
蚊仔吞了口吐沫,滋潤了一下乾澀的喉嚨,木訥說道:「說,說有福同享,有禍同當,一,一日為兄弟,一世為兄弟……」
「嗯。」雷霆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兀自專注地吸著煙。長久到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後,一支煙終於燃盡,丟落地上,這才重新看向蚊仔,「一世為兄弟……很好,讓我好好看一看我的兄弟!」
他站起身向蚊仔走去,周圍的小弟們呼啦讓出了一片空地。來到蚊仔面前,居高臨下審視著,既沒怒罵,也沒瞪眼,甚至還帶著捉摸不透的幾分笑意,卻讓在場所有人感到不寒而慄。
「兄弟,嗯,兄弟……」雷霆隨口嘟囔著。轉到桌邊,撿起只煙缸,掂了掂,又放了回去。又摘下牆上的銅質掛件,揮舞兩下,重掛了上去。轉悠兩圈,一眼盯上了牆角的鐵架子折凳,操起來試試,有些趁手了。
倒拎著站到蚊仔身邊,一腳踹去,連人帶椅子翻倒在地上。雷霆舉起折凳,對著地上的手臂比劃了兩下,忽然想起,若是身上濺了血,回家會挨罵,趕緊停下。對著唐尼一招手:「既然一世兄弟做不成了,就給蚊仔留下點能帶一輩子的紀念吧。」
唐尼面無表情接過折凳,照著尺橈骨的位置,毫不遲疑果斷砍下。伴隨著一聲痛苦的尖叫,蚊仔的身體在椅子上扭曲掙扎著,一隻手軟軟垂在地上,餘下的手腳緊緊繃起,試圖要掙脫繩索一般。
這時刀師爺敲了敲房門,出於對血腥場面的排斥和厭惡,他別過頭去匯報導:「老闆,崔放來了,要見你。」
見了面,崔放倒也無所避忌,不管雷霆會對他作何推斷,只管開門見山提要求,說蚊仔打傷過他世侄,兩下結了仇,如今他那世侄重傷復發,生命垂危,家裡人動了氣,一定要抓蚊仔回去親手懲治。
這樣的瞎話是人都聽得出十分拙劣。不過雷霆幾人早料到他會有這一手,正好順勢而下交涉道:「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呢,竟是為了這點小事親自跑一趟。我雷霆向來最守禮數,長輩要人,一定給面子。」
說完命人帶了蚊仔過來。
蚊仔出現的時候,臉色慘白,額頭嘴角都帶著淤青,一條胳膊耷拉著,另一手軟軟抱著傷處直發抖。雷霆揮揮手:「從我這齣去的人,怎麼能如此喪氣,兄弟一場,帶下去收拾收拾,搞精神點!」說完也不理崔放的阻攔,一揮手將人打發了。
轉頭又和顏悅色拉著崔放坐下飲茶:「崔叔,你我都是做軍火買賣的。我年紀小見識淺,自然不敢跟前輩比。人家都說,一山不容二虎,我卻不這麼看。大家都是為幫會做事,目的都是為錢,有什麼衝突?生意場上都講究合作,講究雙贏!其實這門生意我早就想找崔家合作了,只是一直沒有合適機會。」他幫崔放倒了杯茶,又接著說道,「崔叔你有貨源有門路,侄子我呢,年富力強,能幹干跑腿辦事找買家的營生。你我若是聯手起來,一定會,呃,所向披靡!說不定過不多久,就可以壟斷本島的軍火市場了。」
雷霆裝出一副殷切期待的樣子,沒完沒了講述著自己的合作暢想。依崔放頑固又偏激的性格,自然不會信他這套鬼話。任其磨破嘴,也只是地點頭搪塞說,會考慮一下。
蚊仔那邊總算處理乾淨,被送了進來,傷口都上藥包紮好,斷掉的胳膊也搭上石膏掛在了頭頸上。崔放的性子早已忍至極限,忙忙敷衍著道了別,便押著蚊仔一路下樓,推搡著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