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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個聲音也沒有很奇怪,只是讓人聽了有些不舒服,甚至有些莫名的熟悉,隨著那旋律慢慢的接近我的記憶,我混沌的腦袋突然清醒。這是……喪曲。
「有人去世了?」我問。
姨婆點了點頭:「四樓的,九十多了。」
「外婆去世那年,也是九十多。」
萬籟俱寂。
可能是因為我提的不經意,才會讓大家更加衝擊吧。
陳醫生拿了件外套披到我身上,讓我趕緊去洗手間,出來吃早餐。
「現在?」我有些驚訝。
陳醫生說:「姨婆三點就起床了,在廚房給你熬粥。」
應該是皮蛋瘦肉粥吧,那是我小時候最愛喝的,念大學的那幾年,每次回家,一進門就是皮蛋瘦肉粥的香味,我的口味特別,別人喝粥都要放蔥花,我不僅要蔥花,還要香菜。也是因為如此,外婆常說:「你這口味啊,隨你外公。」
洗漱後,我更是清醒了,陳醫生給我盛了碗粥,上面不僅灑了蔥花還有香菜。聽著那越發熟悉的喪曲,嘴裡的粥慢慢的變得索然無味起來。每當我目光落在姨婆那張慈愛而又期待的臉龐,我又強迫自己將粥喝完。
「其實啊,每個人都有這麼一天。」姨婆說的十分平靜,「前段時間我和你表姨逛街,連喪服都買好了,自己試過的,到時候穿也合適,免得臨時臨急地,買的不一定是我中意的。」
姨婆這一席話,在我的心頭捲起了千層浪,就像是走在一條黑不見底的路上,很久很久以後,一束光突然灑進來,告訴我,前面是出口,等我終於抵達彼岸,一探頭,卻發現,腳下是萬丈深淵。
我用盡了渾身解數,蹉跎了光陰歲月,末了,你卻告訴我,我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這條路無論我怎麼往前走,都是錯的,因為在終點等待我的,不是水天一色,而是朝露溘至。
從天水回來以後,陳醫生再度扎進了手術室,不僅如此,還要常常去市醫院坐診,來來回回的跑,我能做的,除了充當一個不合格的司機以外,別無其他。
那日,他在市醫院會診,我在醫院外面的咖啡廳寫稿子,突然接到他的電話,但給我打電話的人不是陳醫生,而是他的同事,電話那頭的人告訴我:「陳醫生暈倒了。」
聽見那句話,我幾乎是飛奔進了醫院。
急診室內,兵荒馬亂,我輾轉幾番,才在角落的一張病床上找到陳醫生,他就躺在上面,掛著水,臉色蒼白。很快,有醫生過來,手裡拿著很多單據,認真看了看說:「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最近工作強度太大,沒休息好。」
「那他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我急忙問。
醫生說:「他已經醒過來了,不過因為太累了,睡著了。」
「睡、睡著了?」
可電話里的人,不是這樣說的。
醫生笑了笑:「是郭醫生給你打的電話吧?」
我點點頭。
醫生意味深長說了句:「郭醫生可能是心疼陳醫生。」
我渾渾噩噩點了點頭,沒太在意。等傳說中的郭醫生出現後,我才後知後覺,原來指的是那個意思。
我又往後躲了躲,郭醫生不僅沒自覺,繼續往前,一張臉透著好奇和古怪,盯著我,目不轉睛。
「艾歡?」他問。
我點頭。
他笑:「長得……挺有氣質。」
我:「……」
他又說:「眼睛……像那麼回事。」
我:「……」
他端詳了我幾秒,說:「就是……心太狠。」
我:「……」
最後他站直,兩手插進大白褂的口袋,橫掃了眼陳醫生,最後總結:「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