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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茉的身體一顫。

&ldo;我一直沒法忘記這一幕，做了挺久的心理治療，但還是不行，一拿槍就手抖。後來我就提交報告，提前退伍了。我是個俗人，惜命。

周茉猛地搖頭：&ldo;俗人有什麼不好？誰不是俗人？&rdo;

賀沖吻了吻她的頭頂：&ldo;從出車禍到現在，我對很多事都無所謂了。我見過死亡，又幾乎親歷死亡，覺得天大的事無非也就是眼一閉。所以說句實話，我媽去世，我真沒多大的感觸。

周茉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人從容自如，住在一間那麼空蕩蕩的房子裡，成日裡與汽車零件打交道，卻也自得其樂。那不是什麼酒脫豁達，那是真正的看淡生死，所以無欲無求。他不在乎世俗的目光，更不在乎金錢籠絡。然而，當一個人太過超然，也就意味著這世間於他而言，已沒有太多可以留戀的……

多矛盾啊，說是&ldo;怕死&rdo;，其實已經對整個世界說了再見。

賀沖停頓了片刻，話鋒一轉：&ldo;所以，小姑娘，我很高興能認識你。人活在世上，還是得有那麼一點牽掛的東西。願你再麻煩點，讓我永遠割捨不下。&rdo;

周茉的眼裡湧起一片水霧，模糊了眼前這人的身影。她想，這或許會是她這輩子聽過的，最動人卻又最心酸的情話。

她抬起頭，輕輕地碰了碰他的唇，啞聲說：&ldo;我不許你再說這樣的話。

笑聲盪開，賀沖用勁摟她的腰，低頭深吻下去。

他的唇齒間有菸草的味道，濃烈嗆人，但周茉並不討厭。她抓著他的衣襟，兩人的身體緊靠在一起。

她想把自己變成一個錨，拴住他與這個世界。

第七章 新年

休息了一晚，到第二天下午返程的時候，周茉已經可以自己走路了，只是不能太用力，所以走路還是一瘸一拐的。

下午四點多，車抵達西城。韓漁詢問大家有什麼打算，要不要乾脆一起吃頓晚飯。

葉茵茵：&ldo;我隨意，我都行。

周茉：&ldo;我也是。&rdo;

賀沖正要說話，手機振動起來。他一看，是賀一飛打來的電話。接完電話，賀沖轉頭對周茉說道：&ldo;我得馬上去我舅舅那兒一趟，今天不能送你回家了。&rdo;

周茉點點頭：&ldo;沒事。

賀沖又叮囑韓漁：&ldo;老韓，幫忙照顧一下周茉，吃完飯幫忙把人送回去。&rdo;

這還用得著你說？&rdo;

賀沖讓韓漁繞了個道，先開去雁南鎮。跟幾人告別後，他回到車場，開著自己的吉普，往珞城駛去。

傍晚時分，賀衝到達了服裝廠，正逢下班的時候，廠門口人員進出頻繁。

在宿舍樓後面的草地上，賀沖找到了賀一飛。他正低著頭，蹲在地上逗狗。賀沖走過去，用腳尖輕輕踢了踢他的腰：&ldo;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賀一飛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放狗去一邊玩，站起身，垂頭喪氣地說：&ldo;去辦公室說吧。&rdo;

到了辦公室，賀一飛找出一份合同遞給賀沖：&ldo;這家公司退了訂單，說貨不要了，另找了家代工工廠，還說以後不會再跟我們合作了。

賀沖一驚：&ldo;不是簽了合同嗎？&rdo;

&ldo;他們之前的定金不要了，還付了違約金。你們已經開工了？&rdo;

賀一飛都快哭了：&ldo;豈止，都要做完了。

賀沖翻著合同，看了看訂貨數量，心也跟著&ldo;咯噔&rdo;了一下：&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