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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瑪麗·布萊基斯頓有什麼看法?」
奧斯本沒有馬上回答。他繼續往前走,直到他們再次回到牧師住宅的花園裡。「她是村里不可或缺的一員。我們會想念她。」這就是他說的全部。
「我對你的葬禮致辭很有興趣,」龐德說,「你有沒有可能留了一份副本呢?」
「真的嗎?」牧師的眼睛大放光彩,他花了很多精力打磨演講稿,「事實上,我確實留了一份。我去裡面取一下。你要進屋嗎?沒有關係。我去取來給你。」
他興奮地迅速穿過法式玻璃窗。龐德轉過身,恰巧看到弗雷澤和牧師妻子剛走出丁格爾幽谷,光線斜斜地從他們身後傾瀉而下。的確如此,他想,這片林地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地方,值得人們守護。
可是,以什麼為代價呢?
[1]達特茅斯,英格蘭德文郡的一個鎮,是達特河河口西岸的一個旅遊景點。
7
當天下午,又有一個人死了。
雷德溫醫生開車去了阿什頓養老院,這一次她的丈夫也陪同在側。護士長下午打來電話,儘管她說話含糊,但是她的語氣她不會聽錯。「你最好能來一趟。我真的認為你應該來一趟。」雷德溫醫生之前也給別人打過類似的電話。老埃德加·雷納德上一周不慎摔倒了,雖然摔得不嚴重,但一直也沒有康復。他就像是驚動或是繃斷了身上的某根弦,自那之後,他的身體狀況就急轉直下。從上一次他的女兒來探望他之後,他幾乎就沒有清醒過。他什麼也不吃,只喝了幾口水。生命的活力正從他身上一點點流干。
亞瑟和艾米莉亞坐在極其明亮的房間裡,看著毯子底下老人的胸膛平緩地起伏。他們都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什麼,但都不喜歡說出口,讓心裡的不安幻化成實實在在的文字。他們還要在這裡坐多久?什麼時候才能順理成章地結束這一天,回到家裡。如果他們沒有待到最後,以後會不會責怪自己?可就算待到最後,會有什麼不同嗎?
「你想的話,可以先回去。」艾米莉亞終於開口說道。
「不用,我陪著你。」
「你確定嗎?」
「是的,當然。」他想了一會兒,「你想喝咖啡嗎?」
「那太好了。」
與垂死之人不可能在房間裡進行任何對話。亞瑟·雷德溫站起來,拖著步子向走廊盡頭的茶水間走去,艾米莉亞獨自坐在屋裡。
而這時,埃德加·雷納德睜開了眼睛,實在讓人出乎意料,就好像剛才不過是在電視機前打了個盹兒。他立刻看見了她,沒有流露出半分驚訝。也許,在他的腦袋裡,自打上次見面他們短暫地交流過後,她不曾離開過房間,因為他幾乎立刻就接上了他上次的聊天主題。「你告訴他沒有?」他問道。
「我告訴誰,爸爸?」她不知道該不該叫亞瑟回來。但她害怕提高嗓門兒,或是做出任何舉動,驚嚇到垂死的父親。
「這不公平。我必須告訴他們。他們必須得知道。」
「爸爸,你想讓我去叫護士嗎?」
「不!」他突然生氣了,仿佛他知道自己時間很緊迫了,沒有時間推延。與此同時,他的眼中浮現出一抹清明。之後,雷德溫醫生會說,他在生命終結時得到了最後一份禮物。老年痴呆症終於退去,讓他能夠掌控自己。「孩子們出生的時候我就在邊上。」他說。他的聲音更加年輕,更加堅定:「是我在派伊府邸給他們接生的。辛西婭·派伊夫人。一個美麗的女人,伯爵的女兒——但她並不強壯,生雙胞胎難產。我害怕她當時會死去。最後母子平安。兩個孩子,出生時間相差了十二分鐘,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兩個孩子都很健康。
「但之後,在大家知情前,梅里爾·派伊爵士來找我。梅里爾爵士,他不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