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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嵐左右尋摸著,終於瞧見一個捨得扔的硯台,往謝迎書的身後作勢要扔,最終卻還是沒捨得扔出手,「你給我正經點!」
宋嵐活到今天這個年歲,已經是個老妖精了,倒不奢求其他,只希望能有個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如今龍椅上的那位,是宋嵐一手教出來的,宋嵐最是了解盛元帝是個什麼人。
這皇位做到今天這個地步,大周興盛,外敵皆無可懼,就算是那北疆之上的邊韃們如今也老實了。
一旦沒有了需要共同抵抗的外敵,人就會開始忌憚周身的危險,越是高位的人越不例外。
盛元帝是一場腥風血雨的奪嫡之爭中的勝者,最是猜忌多疑。
「你不是不明白這些的,往日聽你講綱常倫理,講四書五經,你是最聰明的一個,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你要插進來一腳。江若茵為了保相府退了一步,你卻進了一步,你這不是在護她,你這是在害她!」
謝迎書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安安靜靜的聽完宋嵐的數落,卻並不同意他的看法,「宋先生說的是,這次尋求與五姑娘也實在的迫不得已。」
「可你拉了她這一次,她就再也無法抽身了。」
小侯爺微微傾頭,聽著宋嵐的諄諄教誨,劍眉微傾,深窩裡的眼睛沁出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溫柔來,「我是知道的,而且倒也不算是我拉她下水的,若不是她那日多給了我一個眼神,我或許到現在也不會跟她熟悉起來。」
他像是聞見了三月春末初開的花香,提起江若茵就能想到她那副古靈精怪的樣子,還有當日皇宮院內的月下桃桃。
「她實在是不知道叫我怎麼說,她太好了,好到無法用學過的任何一個詞來形容她。她是我這短暫的一生里遇見過的最不一樣的姑娘,她無論做什麼都讓人覺得她坦坦蕩蕩。除了這樣的姑娘,我不知道還有什麼人會在侯府今日前後皆是深淵的檔口,願意為我搭一座橋。」
謝迎書抬頭,深邃的雙眼溫柔地倒映著從紙窗外照進來的陽光,是少年對家國的熱忱,也是一句難以明說的情話,「宋先生,她做那樣的選擇,不是為了我,是為了大義。」
江若茵心中裝的是家國情懷,所以她不要齊王,自斷念想,斷了那十餘年的竹馬情誼,轉頭為永寧侯的安危操起了心。
「幸好先生今日是來同我說的這件事,若先生去問她的話,可就寒了姑娘的心了。」謝迎書心知肚明,江若茵做這些決定,從來就不是為了他。
他也沒有自作多情到人家姑娘放著好好的王妃不做,看上了他一個三品侯門。
可正是因為如此,他卻覺得江若茵雖為女子,卻做到了君子坦蕩蕩,這是何其罕見的事情。
宋嵐鮮少被小輩這麼教訓,一時竟找不到什麼話來死鴨子嘴硬。或許是他老了,他再也沒有年輕時敢以死諫言的膽量來。他說是不願意,卻依舊是教出了這麼些身懷才學的學生,還有那麼個不算學生的小丫頭,便看不得他們去冒險。
朝堂之上,風雲變幻,稍有不慎便是殺身之禍。宋嵐想看著小輩們平平安安的長大,卻忘了他們正值他年輕的時候,正是一身正氣,忠貞傲骨的年紀。
天下,已經該是孩子們的天下了。
話是這麼說,卻只聽院子裡傳來一聲巨響,隨後伴隨著的,便是少女不顧形象的怒吼,震得屋檐下那幾對親熱的喜鵲撲棱著膀子四散而逃。
「那是我給宋爺爺帶的點心盒子,誰叫你吃了?」江若茵擼著袖子,被江之年死死的攔住,不然她這會兒那巴掌怕是已經糊到方成林的臉上去了。
方成林不怕她一個小姑娘,「江公子,你攔著她做什麼?你就讓她打,讓她打過來,我看她敢不敢!相府嫡女毆打國公府嫡子,我看說出去是誰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