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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感慨說:「那個時候誰都知道,一旦被選上,前途不可估量,吳家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無論從實力還是背景,孫家姑娘都沒有勝算可言,然而吳家少爺卻鐵了心要把這個機會讓給她,準備不去參加考試。」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就在考試前一周,孫家姑娘受了傷,手再也不能彈琵琶。」
「再後來,吳家少爺去北市前,孫家姑娘與林家少爺成親……」
那幅畫上,是六十年前林家少爺所作,南溪河上一葉泛舟在水中央徐徐前行,兩男一女,女子懷抱琵琶低眉撥彈,一男子站在對面拉二胡,另一個男子在船頭低頭作畫。
左上角題字:高山流水。
落款:林國濤。
溫庭深一眼看出拉二胡的男子就是外公。
也知道,那林家少爺和孫家姑娘就是林微雲的爺爺奶奶。
他以為故事到此為止,外公的遺憾是一段感情還未開始,便已結束。
誰知外公忽然落淚,哽咽道:「我一直以為,她是為了跟林生在一起,才自廢雙手。
「這幾十年,我不願回來,是心裡有怨的,直到後來遇到你外婆,年少心事才終於釋懷。」
「然而前些日子,你德生拿出這幅畫,跟我說了故事。」
他蒼老的手撫著畫上三人,聲音顫抖:「知道我要放棄考試,我母親親自找了她,至於說了什麼,誰也不知,只是第二天,她便從山上摔下來,折了手,此後幾十年,她再未彈過琵琶,一生相夫教子。」
「我知道她手受傷,但也絕不會到那種不碰琵琶的程度,雲丫頭說從未聽過她阿奶彈過琵琶,是因為我。」
「她是為了成全我,才落得這樣下場的,我卻在心裡怨恨了她幾十年。」
「懷景,你可知,即便當年不去文工團,她也會有一個很好的未來。」
「雲丫頭和她一樣,都是天生的琵琶精。」
「是我毀了她……」
外公低聲哭泣著,像個孩子一樣,懊悔,自責。
一段塵封了幾十年的真相,若是沒有雲丫頭,張德生也不會忽然決定告訴他。
林生臨終前把這幅畫托給張德生,是因為知道以妻子的性子,一輩子也不會開口,他知道妻子心裡自始至終愛的不是自己,想著若有朝一日,他不在了,他們也能冰釋前嫌。
只是張德生沒想到,林生死後十幾年,吳玉安都沒有回來過。
再後來,張秀芬和林家兒子相繼離去,只留下一個林微雲,孤苦無依。
溫庭深上前握住外公發抖的手:「外公放心,懷景會好好照顧她。」
難怪老爺子回到南溪鎮就一直悶悶不樂,見到林微雲後更是暗自傷神,原來是有這些前塵往事。
老爺子抬頭,老淚縱橫,再三囑咐:「要把她當親妹子看待。」
溫庭深點了點頭。
「但是,別告訴她這些事情,」老爺子抹了抹眼角,笑道:「這丫頭跟她奶奶一個性子,不喜欠人情,直得很。」
「若她知道了,會認為我是因為愧對她奶奶,才心疼她,就不會再叫我阿爺了。」
「我是真心喜歡她,跟她奶奶無關。」
溫庭深自然一切都聽他的,只道:「外公既然想補償,就該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
老爺子喃喃:「你說得對,我多照顧她幾年,日後見了她阿爺阿奶,也好請罪。」
見他心結解開,溫庭深也算鬆了口氣。
「外公能想開是最好。」
「這事,你也別跟你媽媽她們說,免得讓雲丫頭起疑心。」
老人家瞬間又恢復了小孩心性,要求他保守秘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