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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苓的聲音聽起來幾近麻木,平淡得過分了些,好似那些生生死死的,在他們主僕二人之間早已成了既定的事實。可玉昀不是。她嘴上雖說那些同病相憐、時日無多的話,她心中卻還是向生的。
她額上還發著熱,身子也在發寒,可陽光雖是蒙著一層灰霧,也依舊叫她嚮往。
她還不想死,是以也不想他死。
她素來是獨個兒慣了的。雖有輕音阿翡,後來還有了成堯。人都是貼著身,卻不能全貼著心。她雖也曾利用他手裡的權勢去解決自己想做的事。可也喜歡和他鬥嘴,習慣了旁側有個人打趣。她依舊是向生的,那便希望他也是。
如此兩人在一處,便不覺得額外地孤單了。
看著懷裡的人緊閉著的眉眼,玉昀伸手去探著他臉頰的輪廓。
&ldo;什麼叫不枉此生啊?&rdo;
&ldo;我到寧願看你事不關己的樣子。&rdo;
懷裡的人眉頭微微蹙了一蹙,也不知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只是他的臉頰很冷,用手摸起來,這般的夏日裡也同冰塊一樣。玉昀又尋去了他的薄唇,那裡的溫熱,她昨日還嘗過,此刻已然都退去了似的。
她心中也跟著一陣冰涼,方緩緩抬眸看向霍苓。
&ldo;你與他吃的什麼藥?便也不必試了。左右都是要過這一關的,便也與我一碗。&rdo;
&ldo;……公主。&rdo;霍苓話里終於有些哽咽。
&ldo;也不必勸我了。你既勸不動他,自該知道,也勸不動我。&rdo;她說著,扯了扯地上的被褥,將懷裡的人裹緊了些。&ldo;他這一身的病痛,若能了結了,我也會覺著輕快些。只是,我記得他是怕冷的,我得陪著他。&rdo;
霍苓行醫三十載,自問是看慣生死的。此刻,喉間也不覺哽咽,接不上話來。候著片刻,見公主也不再言語。他方緩緩起身,&ldo;霍苓,這便替公主熬藥。&rdo;
待人走了,玉昀方將懷裡的人重新放下。又自個兒鑽進了他的被褥里。那人的肩頭寬闊,她攬不住,她更喜歡將自己貼著他懷裡。她身上也正發寒,好在他的胸膛很堅實,只剩下一點點暖意,也是好的。
不知多少時候,霍苓終端著藥碗湊了過來。&ldo;公主,藥好了。&rdo;
玉昀將自己支撐起來,接來藥碗的時候,很是坦然。只囑咐了一聲霍苓,&ldo;若我與他都醒不來,還請霍先生照料成堯。莫叫他再回皇宮,出去京城,閒雲野鶴也好。&rdo;
&ldo;霍苓知道了。&rdo;
那碗藥湯,不苦也不甜,仿佛沒有了味道。玉昀一口喝下,便重新躺回那人懷裡。霍苓的腳步聲漸漸的遠了,灰濛濛的天色,也好似漸漸沉了下來。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回到了多年前那場馬宴。母后還在,她靠在母后懷裡,正看狄國人供奉的馬匹在場中賽馬。母后的懷抱溫暖,父皇望著她的眼神,也很是煦暖。皇爺爺不在,皇祖母正喊著人去將凌霆川請來,觀賞馬宴。
她不知怎的,便坐不住了。直行去皇祖母面前。
&ldo;三皇叔他病了,今兒不便來。皇祖母便叫他好生歇息吧。&rdo;
皇祖母的面色難看極了,卻偽善地道,&ldo;玉昀都替人開口了,本宮便不勉強了。&rdo;
玉昀這才覺著心安,退回去母后身旁,吃起狄國人貢奉來的葡萄。葡萄皮薄汁甜,她小心翼翼地揣了一串在袖口裡,而後尋著營地的帳子去了。
小少年一身玄衣,在帳子裡捧著書讀。那書卷頁腳都被翻爛了,是內書堂里流傳出來,內侍們都不要了的抄本。他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