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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著理直氣壯到不可思議的青澤,雙眉緊皺,道:「……」
這邊廂將將張嘴,還沒說出話,便被青澤伸手把桃子咬掉一塊果肉的部位懟進了嘴裡。
一塊桃肉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在就由於唇齒張合的慣性而被咬了下來,一時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得僵著臉咽了下去,哪怕吃不出果肉的香甜,也能感覺到清沛的汁水沿著喉嚨流淌進身體裡。
他不知青澤為何突然起了興致,卻見青澤笑嘻嘻地看著他,視線卻並不似落在他身上,柔聲低語道:「現在你也是共犯了。」
他笑起來的時候那上翹的眼尾就像飛舞起來似的,愉悅中帶著幾分毫不遮掩的、充斥促狹的惡意。
這人此時明明做著看似友好分享的事情,卻只是為了讓他人犯下與己相同的罪行。
青澤笑罷了,又把飽滿多汁的蜜桃遞了過來:「再嘗一口。」
殷洛瞥他一眼,搖搖頭。
青澤仍是把手舉著。
殷洛看著那顆本該是貢果的桃子,推開快湊到自己唇邊的果肉,先是一貫冷厲地眉心緊蹙,發現絲毫恫嚇不住青澤,別說表情,連動作都不自在了起來,聲音頗有些僵硬道:「宋清澤,……我不餓。」
他從小到大聽到的都是帝王對臣子、將軍對士兵的態度語氣,幾乎不曾有過與人平等正常交流的時候,表達反對的時候就顯得格外不近人情。
雖然按照術士陰晴不定的性格,這般斬釘截鐵的拒絕必然討不了什麼好,可他仍然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語氣。
青澤看他半晌,興致懨懨地收回了手。
他誇張地嘆了口氣,伸出一指指著殷洛,另一手作捂臉佯哭狀,用他那原本就清亮悅耳的聲音帶著戲腔抑揚頓挫地唱:「你可真是不識好歹。」
唱罷他獨自笑個不停,很是樂不可支的樣子,後又把蜜桃扔到一旁,沒有再同殷洛說話的意思、連視線都不曾多在殷洛身上停留片刻,好似剛才生動鮮活的言語表情都是曇花一現。
殷洛本就不擅長應付他這般性格的人,一個人坐在牆角閉目沉思了一會兒,再睜開眼睛就發現術士燃起的青色火苗只剩下了一束在黑暗中搖搖曳曳。
脾氣怪異的術士似乎是拉了根細繩就這麼睡了。
殷洛遠遠地看著,過了一會兒,在廟裡悄悄仔細翻找了好一會兒,找到了什麼東西,走出了門去。
第22章 蘆葦荒村(二)
青澤從夢中醒來,冷汗涔涔,氣喘吁吁。他下意識地伸到懷裡去掏那個酒罈,發現掏了個空,又往腰間摸,仍舊摸了個空,最後摸到了手指上的空間戒指,方才徹底清醒了過來,把手放回了原處。
實則他已經很久不曾睡過一個好覺了。
可他原本就不需要睡眠,閉上眼睛只是為了每晚都能多有一次機會來重複那些大同小異的噩夢而已。
此時正值深夜,他吐出胸口的濁氣,翻個身準備繼續睡,卻本應沉睡的殷洛並不在廟宇里。
青澤翻身坐起來。
他想,殷洛到底是逃了。
殷洛是不知道人類的力量有多渺小,才會這般不自量力。
青澤想著想著就有些惱恨,乾脆化出一柄劍提在手裡,想著若是抓住殷洛就直接一劍取了他姓命。
雖說少了個身份可疑的現成誘餌,可他有足夠的時間去等待下一個。省得把殷洛抓回來還要和他日日相對,心煩。
他這兩天給了殷洛這輩子從不曾對人有過的耐心,殷洛若是還不識好歹,光是衝著自己腦子進水抖落出的中二歷史,也不能讓他活著離開。
青澤沉著臉一步步像門外走去,足底落在地面上,一絲聲響也沒有,在夜色里就像一隻著青衫的怨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