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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遠盯著他的臉,「學霸,任性撒嬌得分場合。」
「沒撒嬌,」陶安然看著川流不息的車道,「不想那麼早回去。」
祁遠又看看他,「走,排隊等車去。」
其實早回晚回對陶安然來說沒多大差別,可他就是想跟祁遠多呆會兒,在這種脫離了家和學校的環境裡,他非常放鬆。摸著良心說,他並沒有祁遠那麼坦然,至少他現階段還沒辦法向熟悉的朋友出櫃。也許是老爸臨終前的話,也許是楊亮當天在歪脖樹下那個眼神,它們都是短暫的瞬間,卻像被誰拿刀刻在了腦子裡。
陶安然還沒想明白,這究竟是一種逃避心理還是根本上的懦弱,又或者是某種企圖粉飾太平的動機在作祟。
他對祁遠的解釋不可說不是在避重就輕,但好在祁遠並不仔細計較,讓他暗地裡鬆了口氣。
公交車滑向站台減速停穩,祁遠和陶安然被人群湧上車,祁遠一手搭在陶安然腰間,另一手摸索著勉強還能余出幾根手指空間的扶欄,帶著陶安然往中間走。
祁遠在這一時半刻覺得自己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幾乎在一瞬間掌握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特技。
好容易擠到了一個相對人少的小空間裡,祁遠轉過來,用後背抵住了四面八方的壓力,下巴頦壓在陶安然的肩上,說:「下不為例啊,都快擠成兩張證件照了。」
陶安然笑著點頭,「行,下不為例。」
回想以前,他還真沒這麼強行臭不要臉過,哪怕是某樣非常喜歡的東西,也只會矜持地觀望一下,絕不會面子裡子都不要,撒潑打滾地把那東西討過來。
碰上祁遠,底線這玩意兒就肉眼可見地一退再退,差不多是要向著沒臉沒皮的康莊大道發足狂奔了。
兩人沒羞沒臊地在公交車上膩歪了一路,借著車上人擠人的便利條件,又是兩個大小伙子,誰也沒覺得他們倆奇怪。
下了車,滿心甜絲絲地回到家,誰知道一進門就碰上蔣敏正劈頭蓋臉罵曹曉飛。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陶安然聽了一耳朵就懶得聽了。
他瘸著腳擱下書包,想從曹曉飛後面擠進屋去卻沒成行——這孩子體積矚目,往門前一戳簡直就是個天然門神。
「你別走陶安然,你過來!」蔣敏批評小兒子的間隙分神看見了倒霉的大兒子,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你腳又怎麼了!打架了?」
她眼睛瞪得老大,掛在瘦削的臉上仿佛是占了半壁江山。
陶安然站直了,居高臨下看著他媽,「跑步,崴了。」
「少拿這鬼話蒙我。你幾歲了?跑個步你能把腳崴了?你成天在操場跑圈我怎麼沒看你崴腳?」蔣敏這挺機關槍的槍口立即調轉,開始向著陶安然開火,「我就看你最近不對勁,沒事就往對門家裡鑽,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又跟著祁遠鬼混打架去了?」
鬼混是真,打架是真沒有。
陶安然肩背繃得很緊,看著蔣敏的目光里滿是不屑,最後從鼻子裡噴出一聲「哼」,「你這個邏輯,真是讓我服氣。」
他話音落下,先是成功驚呆了旁邊觀戰的親弟,然後氣炸了親媽,最後在四隻眼睛的注視下,一瘸一拐地從曹曉飛和門之間的縫隙強行擠了過去。
進了屋,他一口氣還沒喘完,就聽蔣敏在門外喊上了。
當然,她並沒罵人,不帶髒字也沒像潑婦一樣滿嘴生殖器,單純就是發泄和抱怨,間或還會把在隔壁備課的曹藍天拉出來突突一輪。主要內容無外乎是自己如何命苦,孩子如何不聽話,丈夫如何不中用,偶爾還有拈酸諷刺陶安然那位後媽的——她生的兒子被狐狸精教養,養成這個德性,當然是狐狸精的錯。
陶安然在地鋪上坐著,耳朵里灌著蔣敏越來越拔高的語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