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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她忘得徹底。
也好。
最後在舊操場前停下來。
已是近中午的時候,天氣越發陰沉起來,雲層似乎壓的更低了,風肆虐著,這邊什麼人都沒有。
「進去看看吧!」
「嗯。」
鐵門半掩著,時夏去推開了,綠色的漆掉得只剩下斑斑鏽跡,進去了,一眼能望見角落裡成片的荒草,齊小腿深,枯萎著,軟趴趴倒在地上,只幾根倔強地立著,在寒風中招搖。
是很荒涼的景象。
門口貼著待施工的告示,說新操場正在建了,這邊要改游泳館了。
「再過幾年,我可能都不認得這裡了。」其實現在的記憶里也很模糊,模糊地記得自己高中三年都是在這裡度過的,痛苦的早操時間,刺耳的上課鈴,教導主任永遠癲狂似的怒吼,謝了頂的化學老師,戴著眼鏡總是笑眯眯的語文教研組組長……
可是要確切回憶起某件事的時候,她甚至連一件事都想不起來,甚至想不起來高二時候同桌的名字,只記得是個圓臉的小姑娘,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她這會兒才覺出來,記憶有多模糊。
時夏找了個乾淨點兒的台階,攏著衣服坐了下來,放眼望去,都是灰敗的顏色,連帶著心情也變得暗沉沉的。只一個紅色的氣球被纏在了對面主席台前的欄杆上,瑟瑟地在風中抖立,是一目荒蕪中,唯一的亮色。
時夏就盯著那個氣球看,目不轉睛地瞧著。
周政爍點頭,「變化是挺大的。」
六七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很多東西都變了模樣,她也不是當年那個愛笑愛撒嬌又有點兒跳脫的小姑娘了。
大概唯一沒變的是,他們還在一起,無論經過了什麼,無論事世如何變遷,她依舊是人群中,那個他唯一想抓住的人。
「時夏,」他叫了聲她的名字,低聲說著,「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不知道,就是覺得對不起你。」他站到下風口,用手心攏著點了一根煙,眉目里有些恍惚的神情。
風景如故,卻莫名多了點兒叫人感傷的情緒。
時夏攏著手,仰著頭去看他,他那麼高,仰頭的時候,他身後的背景是大片的天空,天空又高又遠,廣闊無邊,他在無垠的背景里,顯得有些單薄和寂寥,她以前總覺得他孤傲,這會兒才覺得那孤傲下,帶著點兒不與人說的寂寞。
「不講這些了,講點兒開心的。以前……是我追你嗎?」
「怎麼這麼問?」他指間夾著煙,從灰白的煙霧裡露出一個朦朧的笑意。
「總覺得會是我追你。」
他那性格,怎麼看都不像是會追女孩子的性格,如果不是長得高又帥,大概就是注孤生的那一類人。
老天嘛,還是偏愛長得好看的人。
所以很多人喜歡他。
當然,她也喜歡他。
周政爍笑了笑,「不是,別人都覺得是你追我,其實我覺得是我追的你。」
時夏偏頭看他,他指了指籃球場那邊,「就在那兒。我跟你表白的時候。」
那天高三最後一場籃球賽,他們班對抗八班,大逆風,她逃了半節課來給他加油,扯著嗓子喊著他的名字。
那天來了許多人,山呼海嘯,他在千百人中,一眼就瞧見了她,看她蘿蔔頭似的在那兒上躥下跳著沖他揮手,咧開的笑容比日光更耀眼,她氣喘吁吁,攏著手跟他喊著,「加油啊,周政爍!周老師!周英俊!」
明明那麼多人喊,他只聽見她的聲音。
那一刻他覺得就她了。
再沒有誰能如此入他心。
那天他們班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