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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和周政爍講話的攝影師登時笑了,衝著周政爍使眼色,鬧了時夏一個大紅臉。
剛還在爭辯自己不矮來著,轉頭就打了自己的臉。
人來人往, 摩肩接踵的, 剛剛背部被人碰了一下, 他也沒在意,沒想到竟是她在後面,這會兒抱著羽絨服,仰著臉, 十分無辜地瞧著他。
周政爍扭過頭來看的這片刻,眸光里也不禁染了些笑意,從高處下來,立在她身前。
挨得近了,時夏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氣,仿佛呼出來的氣都是冰的,也顧不上窘了,忙把衣服披在他身上,小聲問他,「要不要拿熱水袋來給你暖一暖?」
他只是笑著,緩緩搖搖頭,目光黏在她身上,仿佛看著她是件多大的樂事,「不用了,緩一會兒就好,留著給女演員用。」他把衣服拉鏈拉好,戲服顧不上脫,就裹在裡面,他這會兒手冷的很,於是也沒牽她手,只偏了偏頭跟她說,「我們走了。」
其實拿來的炭塊早燒完了,拆了幾根木料用來燒水,這樣的天氣,即使野外也找不到薪柴,熱水根本不夠用。
他這語氣,想必是早有所料。
這些年接拍的戲,幾乎沒有容易拍的,更艱苦的條件他都受過。
時夏點了點頭,差不多也猜得出來,不禁有些心疼。
跟著他往車那邊走,走了兩步,忽然上前攥住了他的手,牽著,「我幫你暖一暖。」
他一愣,腳步頓了,偏過頭垂著眼看她,模糊的光線中,能看見她一張小臉,含著笑意,還有一點兒難察覺的羞赧。
卻也沒閃躲,直勾勾看他,瞧見他目光的時候,笑意漸深了些,像是邀功的小動物,眸光是柔軟而濕潤的,「我手這會兒可暖了。」
她內眼角很深,眉眼彎起來,是圓潤的月牙型,眼珠子又黑,潤潤的,仿佛汪著一潭子水,他有時看久了會忍不住親她眼角,她睫毛會顫顫地抖動,像把小扇子,能刮在他心口最柔軟的地方。
恍惚回到很多年前,她也曾抓著他的手,站在人來人往的樓道口,明明羞得臉都要滲出血來了,還是直勾勾盯著他,固執地問,「你答不答應?」是問他要不要給她中秋晚會的獨舞配樂。
她跳民族舞,往常配的是箏樂,不知從哪裡聽來他會吹笛子,非要和他搭檔一次,那時候那個年紀,男女生但凡多說兩句話就會傳出點兒曖昧來,何況是同台。
那時他們還沒有在一起,他不是輕浮人,原則感又重於一切,一邊兒覺得她小女生心性,不必當真,一邊兒又忍不住去留意她,最後還是答應上台。
那天晚會在大禮堂舉行,全校數千人悉數到場,追光打過來,台下烏壓壓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只聽得見歡呼聲,還有掌聲,氣氛比任何一個節目都熱烈,不知是因為她,還是因為他,又或者,是因為他們兩個的同台。
她一直在笑,旋轉,跳躍,手腕上的鈴鐺沙啦啦地響著,她圍著他轉,衣擺纏在他的小腿,又甩出去,仿佛曖昧的繩索,後來一直捆著他這顆心,為她掙扎著跳動。
謝幕的時候,她自然地過來牽他手,柔軟的女孩子的手,很小,仿佛沒有骨頭,軟得讓人不忍狠握,虛虛地捏著,像捏著某種珍貴的東西。
一齊鞠躬,仿佛拜天地。
後來錄像帶刻錄出來,她特意拿來給他看,「像不像拜堂?」
他按著她的腦袋,輕嘆一聲說:「你都不知羞的嗎?」
其實從前,她比他要主動得多,明明羞澀,明明膽小,在這件事上,又仿佛有些一往無前的勇氣,她總是會仰著脖子固執地講,「我喜歡你,對你好,想和你做朋友,你不需要有負擔,這是我想做的,我在取悅我自己。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後偷偷的就是了,不妨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