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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明梨記得她進公司之前還不會抽菸,甚至連煙味也聞不得,過年的家族聚會有人抽菸時會冷下臉直接離席,弄得抽菸的人神色尷尬張口結舌,只能訕訕地又滅掉煙。
只不過過去了三年,明卿也這樣熟練於曾經厭惡的事了。
在那些不為人知的暗處,為了往上走,她一定付出犧牲得更多。譚明梨嘆息了一聲,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低聲地勸告道:「你……公司里做的那些改革,不必太急,穩當一點,慢慢地來。」
又輕輕地補充道:「另外,脾氣也要稍微忍一忍,不管你心裡怎麼想,至少面上功夫要做到位,對公司的那些老人……面子要給足。」
譚明卿愣了一下,抱著的手臂放下了,轉過身盯著她瞧:「……這是爺爺跟你說的?」
「……」
譚明梨微微沉默,輕聲說:「不是。」
爺爺可能只會期望明卿做得更狠更雷厲風行一些,最好借著她的手將舊人都削乾淨,得罪完所有人之後再坐收漁利。
「是我自己要跟你說的。」
譚明梨朝她笑了笑,語氣刻意輕快了一些,帶了一點調侃的意味:「當年你不是說我最會明哲保身嗎?現在,我來稍微跟你上上課——怎麼樣?」
譚明卿默然無語。
她不蠢,何嘗不知道這些道理。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商鞅變法得罪權貴太多,為安眾怒連秦王也要將他車裂。
她此刻恰如那將烹的惡狗、將藏的勁弓,和……將斬以示仁德的酷吏。
可是不這樣做,爺爺就不會暗中扶持她。沒有爺爺的默許和支持,她孤身一人根本沒辦法在根枝錯結、暗礁叢生的譚氏開出一條明路,恐怕早就被那些叔叔阿姨生吞活剝了——更別提能坐上現在這個位子。她看似張揚跋扈,其實並沒有別的路可以選。
她只能走爺爺替她安排的這條險途。
譚明卿並沒有什麼不願意。她知道,替爺爺做事相對來說已經不錯——至少爺爺不會虧待她。等到真太子回來了,到時候要她下馬她就下馬,只要爺爺能給她足夠的補償。
但每當夜深人靜黍氣方回,她忽然大汗淋漓地從噩夢中驚醒時,想起母親怎樣痛苦地死去,繼母和明昭怎樣住進她原本的家,父親怎樣打壓她、暗算她、甚至想招女婿毀掉她,她還是恨,恨得咬牙切齒,恨得心頭淌血,恨得想乾脆將整個譚氏統統開進深淵,跟所有見不得人的腌臢醜惡一同滅亡。
爺爺一定能看穿她心底壓抑著的瘋狂和毀滅欲,所以她不可能是繼承人;即便沒有譚明梨,她譚明卿也不可能是繼承人。
她沒有什麼不甘心,只是覺得譚明梨美好得有些礙眼。
憑什麼她做盡髒活,譚明梨卻能一塵不染獨善其身?
當年譚明梨靠結婚離開譚家,她心裡只覺得輕蔑——如果她是譚明梨,她一定會死死地抓住爺爺拋出來的橄欖枝,發了狠地攀附,用牙咬也要咬上去。
這麼多年以來,她一直覺得譚明梨不過是個怯懦軟弱的女人,不明白爺爺為什麼對她那樣激賞。她看不起她,卻又好奇她,屢次三番地挑釁,但都被雲淡風輕地化解。這幾年她進入譚氏□□乏力,成長了不少,這才慢慢地明白了一些譚明梨當年為什麼退出;她雖然不願意,但還是不得不承認:她逐漸地開始認可佩服自己的這位堂姐。
只是她沒想到,最後竟然是她來好心提醒自己。
沒有別人,就只是她,只有她。
活人活到她這份上也真夠可憐的,譚明卿一時之間心情複雜難明,皺起了眉,抿著嘴唇,本來想說句你怎麼這麼好為人師的諷刺話,不知道為什麼,一向刻薄慣了的人竟有些說不出口,最終還是斂了鋒芒,小聲地說:
「那你還真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