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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笑之一時竟連失望也忘記是什麼模樣,只覺心中無力茫然,如枯煙飛盡,只剩餘灰。
&ldo;沈南風,無辜牽連,滿寨殘垣,你們果真連半分內疚也沒有,果真是,好手段。&rdo;
沈南風默然,心中黑海泛濫,但覺如臨深淵,稍有不慎,便是粉骨碎身,&ldo;他們不死,我如何騙過青龍會這麼久?&rdo;
唐笑之猛一抬頭,眼中三分笑意,七分惡毒,和當日一模一樣,更多了一點背離的傷。
沈南風心下一時驚痛,驀然轉頭,望遠處霜白一片,&ldo;唐笑之,&rdo;他認認真真念全了這個名字,三個字在唇齒間不知如何輾轉環繞,帶著點兒嘆息般泄露出來,&ldo;你為無辜百姓求仁,而我,但為一身所執求義。&rdo;
他忽然笑了,笑容溫暖又疏離,&ldo;義不盡,仁何以至?&rdo;又說,&ldo;我明白你的意思‐‐縱然不是死於我手,這場塗炭,依舊由這場計劃而起。可倘若重新來過,我們依舊無法另尋他策。&rdo;
唐笑之凝視著那張臉‐‐蒼白幾無人色,仿佛只剩一抹殘魂,即將飄然遠去,又被無數執念捆綁著難以飛走。
無數次,他覺得那個人,落到人間就是個錯,想要牢牢抓住,更無半分可能。只有眼睜睜看他掙扎難平,看他遍染喧囂,看他沉沉浮浮,再一步步緊緊逼著自己,生死為搏。
巴蜀瀑雨,黃河風浪,一次一次相激,稍有不慎,就是陰陽兩隔,對於自己尚且如此狠心,他又如何要求沈南風有更多一點慈悲?
透過那張臉,他只看見了一片屬於四盟八荒的茫茫‐‐他是半個江湖人,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四盟八荒就是整個江湖所能立身的地方,就是‐‐天下獨白。
於是心中焦灼成灰,意氣難平,&ldo;以生者性命為餌,天下皆可為子,所行之處,化血化煙,爾等手段,與青龍會又有何異?&rdo;
沈南風全身一震,眉眼殺意一彌,頰上熏紅詭異,&ldo;自正月以來,邊關不穩,契丹調兵,京師地動,戰火未起,天地已怒。四盟為一援燕雲,所耗者甚眾。在你眼裡,我等竟與青龍會無異?&rdo;
唐笑之凝神看眼前雪花翻飛沉浮,只覺身如飛絮,茫茫塵世間,竟無法自主,&ldo;以唐家滿船人命為餌,而他們‐‐只怕還以為,那船上是他們要以命相護的東西。&rdo;一念至此,竟覺諷刺到可笑,&ldo;唐青楓不知道,師姐不知道,那滿船的人,都不知道。這盤棋的手法,像極了一個人。&rdo;
他心灰意冷般搖頭,哪怕易地而處,無法有更好的方法,他也依舊無法認同這盤棋里的大義,更無法從控制和剝削的角度,高高在上地俯視這一方人命。在布局者的眼中,人命一粒一粒都是棋子,在各方勢力糾纏的範圍下,以最小的犧牲確保萬無一失,以保燕雲,以保蒼生,他無法反駁一二。
唐笑之從沒有進入過江湖,只不過為了一個人,想要初窺刀光,可惜,一入江湖,看見遠比世事難料的人心,紛亂糾纏。
&ldo;道長,葉知秋,當真值得你追隨至此?&rdo;
說著不由一嘆,如若他自己處於葉知秋的位置,一個偌大帝王州,三教九流之人,桀驁難馴之心,維護這麼大一方江湖,管束這些江湖客,他無法做得更好,更無法成全仁義二字。
沈南風靜靜站著,等唐笑之住口好一會兒,才緩緩道:&ldo;我自八歲上山,從未看過江湖,那時候覺得,天下不過手中書。而下山後,才恍然覺得,江湖皆碎。吾非俠,但求一法,以范天下。&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