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頁(第1/2 页)
他還是緊張了。
姜令窈看到他吃力地裹了裹被子,這才低聲道:「李正或者聞禮每天都要給我送一次食水,然後把醃漬物清理出去,這時候他們會罵我幾句。」
「等他們走了,牢房裡又太安靜,我就繞著牢房來回走路,自己背誦四書。」
這樣人才能維持清醒,不會太過瘋癲。
薛定山能從一介貧寒到金榜題名,又從寂寂無名成為皇帝身邊的第一寵臣,並非浪得虛名,這般毅力凡人少有。
若非天佑晚年先帝身體不愉,精神不濟,朝堂上又是多事之秋,冒名頂替的李正才沒被發現異樣。
若天佑帝還是剛剛復辟時的意氣風發,李正哪裡能得意那麼多年。
姜令窈看了段南軻一眼,深吸口氣,然後便道:「薛大人如此聰慧,怕也不用晚輩多嘴,不如學大人自己說來?」
薛定山看了看她,先是讚嘆了一句後生可畏,然後才道:「既然你們能救我出來,那就證明李正和聞禮事發,他們應該交代了是如何冒名頂替,然後囚禁於我的,我變不多言。」
薛定山不知李正已死,自以為兩人只是事發。
他如此說著,突然有些頹喪:「剛醒來時我問過楚千戶,他說已經是宣化十三年了,先帝也已殯天十三年。」
他在無盡的黑暗裡被關了十幾年,重回人間時,一切已經成了過往雲煙,當年信賴他又欣賞他的先帝已經化成一抔黃土,到地府去巡視他的千里江山。
而他,即便重回人間,也是行將就木,命不久矣。
薛定山長長嘆了口氣,隨即便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大人,不止我……不止我妻子孩兒如今可還好?」
李正和聞禮為了從他口中得知御用寶鑑圖的行蹤,不停用他家中親人打擊他,薛定山從來都不肯信。
但近鄉情怯,他又不敢問,萬一呢?
「只因我是先帝身邊的紅人,又知道先帝的不少事,他們便如此禍害我老家親人,拿著我妻子孩兒的命威脅我,」薛定山苦笑道,「我更不能從了。」
「若我從了,我便沒了用處,我的妻子兒子,更沒了用處。」
「我撐了這麼多年,只想知道他們是否還好。」
薛定山滿含期許地看著姜令窈。
姜令窈閉了閉眼,沖他點了點頭:「他們都很好。」
薛定山終於笑了。
豆大的淚珠從他眼睛裡滴落,他手上無力,抬不起來,只能任由涕淚交流,狼狽不堪。
但他臉上卻洋溢著暢快的笑。
「這麼多年,這麼多年,」薛定山哽咽地道,「我熬過來了。」
姜令窈讓鄭峰替他擦擦臉上的淚水,然後便道:「薛大人,待得此案查清,會讓你見夫人和公子,你現在要做的便是把知道的事都交代清楚。」
薛定山點了點頭,目光在左側頂上的柵欄處徘徊片刻,重新落到審案的兩個年輕刑名官員身上。
他清了清喉嚨,努力讓自己聲音大一些:「天佑三年時,陛下……先帝擔憂會有賊人偷竊傳國玉璽和先帝遺詔,便以御用監所做千機盒封存,封存之後,先帝又擔心御用監的匠人會泄露開盒解方,便讓我私下詢問御用監的匠人榮金貴,榮金貴此人貪慕虛榮,已經偷賣了其中幾份圖紙,剩下的還在他手中,我便把此圖全部買下,讓他緘口不言。」
之後薛定山便去了宛平,把那幾份已經賣出的圖紙重新買回。
聽到此處,一切便圓上了。
姜令窈低聲同段南軻道:「馮栓子當時要殺榮金貴,其實還有這一層?若非如此,他為何要提前聯繫殺手?其實早就存了殺|人滅口的心思。」
段南軻壓低聲音道:「馮栓子一直不肯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