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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成功,其實是一種傲慢。」
清瀨說,藉此鼓勵並安慰王子。事實上,這些話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田徑的世界沒有那麼天真,但是,目標也不是只有一個。」
就物理觀點來看,大家都跑在同一條賽道上。然而,每個人到達的境界卻各有不同,藉由跑步找到屬於自己的終點。跑者們總是不斷在思考、迷惘、犯錯,然後再重新來過。
如果每個跑者的答案與終點都相同,長跑就不會這麼令人著迷了。如果跑步只是這麼表面化的行為,看到像阿走這麼夢幻的跑法後,恐怕不會還有人想繼續跑下去。
所以,不管是親身演出完美跑法的阿走,還是為此眼中綻放喜悅與鬥志的清瀨,以及實力完全比不上這兩人、卻仍舊跑到最後的王子,
在長跑的世界裡,他們的價值完全相同,全都立於平等的地位。
「說得也是。」
王子點點頭,像是看開了,一股滿足的踏實感油然而生,和清瀨繼續一起靜靜凝視畫面中的阿走。這時,一陣手機鈴聲忽然劃破這片寧靜,讓人不禁感覺房東刻意挑這時機打來。
「灰二你怎麼都不跟我聯絡?」房東急驚風地說,「已經快到五公里了,我應該給阿走什麼指示啊?」
「什麼都不用。千萬別跟他說話。」
「可是阿走對路邊的加油聲沒半點反應,眼神也有點恍惚,說不定是被比賽的壓力壓垮了?」
「不對,剛好相反,」清瀨信心十足地回答,「阿走現在的精神非常集中,千萬別去干擾他。」
就像道行高深的僧侶,透過坐禪達到開悟的境地;又或者像薩滿巫師,跳著節奏單調的舞步,進入神靈出竅的狀態——阿走透過「跑步」這個再熟悉不過的行為,進入了一個不同次元的境界。
他的專注力,有如一根緊繃的絲線,來到瀕臨斷裂前的張力極限;他緊張又高昂的情緒,就像水盛滿土缽,再多加一滴就會溢出缽緣。阿走就是保持著這樣的精神狀態,心無旁騖地向前跑。
這種時候,任何人都不能打擾他。誰都不能與阿走有任何接觸。
阿走已經跑過八公里處。灰色的天空下,落地即融的雪花,寂靜無聲、紛紛不絕飄過眼前。
這段雙向都是一線道的馬路,畫出一條綿延的曲線。郊區的沿途街道,並排著兩層樓高的樸素商店。阿走很喜歡眼前的景色,以蕭條來形容也不為過,是個平凡且隨處可見的小鎮。但是,這裡確實散發著人們生活的氣味路上零零星星的起伏未經修整,正是人們往來此處留下的歷史印記。
阿走以一公里不到三分鐘的速度,不費吹灰之力爬上權太坡。路旁的常綠樹上,茂盛的樹葉有如幢幢的黑影。
正前方出現一座天橋,掛著一條箱根驛傳的橫幅布幕,隨風飄揚舞動。兩旁道路擠滿了觀眾,天橋上卻一個人都沒有。宛如一頂沒人要的王冠,被丟在路上形成一幅奇妙的景象。
從權太坡的頂點可以一眼望穿坡道。阿走認出下坡路段上有曙大、甲府學院大、東體大的選手身影_他感覺腦子開始發燙,就像一頭看見獵物的肉食動物,伸展曲線優美的肌肉,一眨眼便敏捷地逼近獵物。
乘著下坡的衝力,阿走追上了前方集團並超越他們。他沒有並排齊跑觀察狀況,絲毫無意在他們身邊多做停留。這樣子一口氣拉開距離,更能抹殺對手反擊的幹勁。
但即使阿走超前許多選手,也只是改變賽道上的排列順序,實際上寬政大的合計時間仍然落後東體大。然而,眼前沒有必要在意這些事。就算只是虛張聲勢,也要讓對手心生「那種速度,自己怎麼可能跑得過」的感覺。在對手腦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就達到效果了。
阿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