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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有急事,她坐起身,發出埋怨的一聲嘆息,拖著沉重的身子走到客廳。
拔了數據線拿起手機,她眯著眼睛瞥到來電人名字是「周然」。
周以足足愣了兩秒,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後才摁下接聽。
「餵。」
「終於醒了?」周然的語氣裡帶著不滿。
本就起床氣,被他這一句更是激起無名火,周以張口就罵:「你有病啊?」
周然不欲和她多言,直接切入正題道:「家裡問你方不方便請假回來一趟,小姑沒了。」
有的時候,語言越簡短,殺傷力越大。
「小姑沒了」,簡單易懂的四個字,承載的涵義卻如千斤之重。
不算多意外的消息,他們都知道總會有這麼一天。
周以用左手抓住發顫的右手,吸了一口氣,穩住聲音說:「我知道了,我馬上訂票。」
周然留下一句「買完把航班發給我」,就掛了電話。
小姑周展是爺爺奶奶最小的女兒,只比周以大九歲。
她是周以認識的,最酷、最獨立、最離經叛道的女性。
三十歲的時候小姑就離婚了,前夫是個樸實憨厚的連鎖超市經理,小姑當時和家裡說的理由是「他這人太沒意思,和他過不下去」。
為此她遭了成年後的第一頓毒打,臉頰上被爺爺用菸灰缸砸了個包,腫得老高。
她就頂著這麼一張有故事的臉,騎摩托車帶著周以去夜市吃燒烤。
周以到現在都還記得她的洗髮水是花香,和機車外套的皮革、菸草味混合成獨一無二的氣味。
周展這個名字也是她後來自己改的,周以只知道她原本的名字裡帶一個「虹」。
四年多前查出罹患乳腺癌,周以還回來看過她一次。
她們周家人的五官都是一個風格,周展和她尤其像,大概因為都是女兒,她們從前走出去,總有人說是姐妹。
周以在飛機上發了三個小時的呆,她從昨晚開始就魂不守舍,狀態實在不佳,但也找不到空隙供她喘氣休息。
從包里抽出一片濕巾紙,周以擦了擦臉,又給毫無血色的嘴唇抹了點口紅。
周以推著行李箱,一走出來就在接機口看見了周然。
一米九二的個子,在人群中過於出挑,還有那張和她極為相似,但更硬朗冷峻的臉。
兄妹倆感情一般,又都不是多熱情的人。
周然雙手插兜站在原地,沒有揮手打招呼,也沒有上前,等周以走近,他便轉身邁步。
周以跟在他身後到了車邊,周然打開後備箱,幫她把行李箱放進去。
他終於說了第一句話:「吃飯了沒?」
周以回:「候機的時候吃了碗面。」
周然點頭,發動車子上路。
一路無言,周以撐著腦袋玩手機。
早上和系裡請了假,她是直接從山莊去機場的。
霍驍七點的時候問她醒了嗎,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飯。
周以本要回復,但又懶得再一來一去的應付,便乾脆裝作還沒看見這條消息。
中途周然接了個電話,是家裡打來的,讓他帶兩盤蚊香過去。
他找了家便利店靠邊停車,從錢包里抽了一張紅鈔票遞給周以:「買兩盤蚊香,再幫我帶包煙,萬寶路薄荷爆珠。」
末了他又補一句:「知道什麼樣的吧?」
周以偷偷翻了個白眼:「知道。」
手機傳出消息提示音,又是霍驍發來的,應該是聽說她請了假,問周以出了什麼事,現在怎麼樣。
這樣突如其來的關心只會讓她更加煩躁,周以抬眸看向周然,他把她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