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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口令:
&ot;稍息!立正!&ot;
大多數士兵們只扭頭看了一眼,沉默了一會兒,就繼續忙起了手中的活計。而韓雲、管文勤和曾平幾個人都驚呆了:不遠處,面對面站立著兩小隊軍人。一隊以姚子青營長為首,那一隊則跟在另一名上校後。
可是那些軍人怎麼還能站立著啊?韓雲的震驚幾乎可以用驚恐來形容,那些士兵的軍服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甚至看不出來原來的形狀!衣衫襤褸,滿身掛著的是泥土、是硝煙、是血肉。帶隊的上校吊著胳膊,拐著右腿,頭上的纏著一條泥色的布條,血直滲出來!他背後,每一個士兵都是傷痕累累,血肉模糊。但即使是那樣,他們依然堅持站立著,互相扶持著站立,染滿了血和泥的手中攥著殘破的步槍。
夕陽西下,雲霞被那夕陽點燃,如火一般。整個世界一片火紅,那是血的顏色。遍體鱗傷的上校努力站穩身子,挺起胸膛,用傷痕少一些的左手緩緩行禮,聲音嘶啞,但是驕傲:
&ot;姚子青中校,我代表國民革命軍第六師第三十四團,向你移交寶山陣地,請接收!&ot;
&ot;夏培祺上校,我代表國民革命軍第九十八師第五八三團三營正式接收寶山陣地!&ot;姚子青營長敬了一個標標準準的軍禮,只是他帶著白手套的手掌微微顫抖著。[註:史料上記載之前的寶山城的守衛任務由第6師負責,又有資料記載原守衛部隊為583團2營。本書系杜撰。]
夕陽更紅,兩位軍官互相敬禮,他們的臉龐上鍍著一層美麗的色彩。
&ot;辛苦了,夏兄!&ot;
&ot;以後的就交給你了,姚兄。我讓弟兄們把彈藥都留給你!&ot;夏培祺淡淡地說道,被硝煙燻成灰黑的臉上,一片淡然,只有那眼神中才看得出悲傷、憤怒、不甘……
在三營六百戰士的注目下,三十四團倖存的不到二百名士兵,拖著滿身的傷痛,拖著骯髒的繃帶,拖著空倉的步槍,互相攙扶著,離開了寶山。
&ot;三排,全體立正!&ot;一個排長叫道:&ot;敬禮!&ot;
&ot;一排,敬禮!&ot;另一個聲音叫道。之後,用不著口令了,幾百名軍人的右手揚起來,顫抖著、堅定地揚起來。三十四團殘存的士兵們,堅定地、顫抖著回敬軍禮。軍人們的交流並不需要話語,軍禮中,有尊重、問候,也有託付與祝福!
韓雲淚眼矓,他想起來:美國南北戰爭中,李將軍曾經說:幸虧戰爭是如此殘忍,否則我們真的會愛上它!
在鮮血淋漓、傷痕累累的軍人們身上,韓雲看到了世界上最動人的一幕,看到了人類最高貴的品格。
直到三十四團的背影遠去,姚子青才緩緩放下自己的胳膊。他慢慢轉身,面對自己三營的將士們,沉默了幾秒鐘,然後朗聲說道:
&ot;兄弟們,你們也看到了。&ot;他的聲音稍顯低沉,但是片刻後,就洪亮起來,&ot;那是我們的友軍,我們陸軍第六師第三十四團。你們看到了,他們帶著傷痕累累,鮮血淋漓的身子離開了寶山,所以你們也能猜到,我們要打的仗有多難,多危險。日本鬼子人多槍多子彈多,他們有大炮,有飛機,有坦克,在我們北方不遠還停著日本人的炮艦!我不瞞你們,一旦打起來,我們之中很多人要受傷,很多人要死。我問你們,你們怕不怕?&ot;
&ot;不怕!&ot;三營的戰士們狂吼道。三十四團那些個血人的形象,在他們的腦海中撐破了天際。他們咆哮著:
&ot;腦袋掉了碗大個疤,老子怕個!&ot;
&ot;死就死,十八年後老子還能跟日本人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