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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颌首道:“两人年纪都快四十,不可能有子嗣的,皇上给他们赐婚,不过是希望妹妹有个老来伴,不至于晚景凄凉。淮南伯以宫廷乐师的身份承袭爵位,御史们却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就是因为这富贵只是暂时的,没有世子继承,淮南伯的爵位就不能传下去。”
“可不是,哪怕泼天的富贵,若后继无人,就是那元宵节的炮竹——听得声倒是挺大,眨眼的功夫就烟消云散了。”张嬷嬷压低了声音,“夫人,那淮南伯到底是不是圣上的,嗯。”
张嬷嬷顿住,四顾无人,仍不敢发声,用口型比了“男宠”二字。
柳氏脸色大变,“虽说圣上解散锦衣卫已有十余年,你说话也不能没有忌讳。”
“我省得。”张嬷嬷尤不甘心的看着柳氏,试探道:“憋了十几年,我总不能带着疑问进棺材吧,淮南伯曾经发过不娶的誓言,说此生以磬为妻,以箫为子。宫廷乐师中,皇上最宠信他,有时犯了失眠的老毛病,还连夜传召他去寝宫奏磬,以助睡眠。淮南伯经常会击磬至天明,容色憔悴,皇上命宫人在偏殿设下床榻,容许他在宫里歇息。这些都是我在宫中是亲耳听到,亲眼瞧见的。”
柳氏淡淡一笑,“最宠信他么?这可不见得。”
张嬷嬷见柳氏松了口,连连追问:“为何不是?”
柳氏沉默片刻,方缓缓说道:“皇上乃九五之尊,谁敢猜测他的内心?皇上自己也把真实的想法藏得远远的。宠信这个东西是双刃剑,一朝得宠,身后有多少双嫉妒的眼睛盯着?淮南伯毫无根基,原本是浮萍般的人物,宠信越多,越是将其之于炭火上烤。他在宫里吃的暗亏还少么?若少惹人眼红,他的日子可能还好些。”
张嬷嬷不服,言道:“按照夫人的说法,那失宠的反而比得宠的更得皇上眷顾,如果是这样,那先皇后就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了?”
柳氏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目光悠远,像是在回忆过去,“先皇后与皇上是结发夫妻,在争储位时被人暗算,没了生育能力,好容易熬到皇上登基。逆王谋反,把皇后娘家灭了全族。从此,先皇后就成了孤家寡人,上无娘家扶持,下无子女撑腰,空有皇后的名分。“
“皇上只在初一十五去瞧她,谁都觉得皇后失宠,可事实上,这是皇上为保护皇后,无可奈何的法子。当时皇上刚刚登基,那些拥立有功的权臣纷纷将女儿送到宫中为妃,一个个争宠斗狠,什么龌蹉的法子都使得出来。皇上怕祸及先皇后,就故意冷落她——横竖一个没有子嗣的失宠皇后,对宫中诸妃是没有威胁的。”
“等她们斗得两败俱伤时,皇上的宝座也稳了,有了自己的心腹,就开始对那些仗着有拥立之功跋扈的权臣动手。”柳氏冷冷的说道:
“仗着宠爱和子嗣,曾经对先皇后不敬的妃子们,谁有了好下场?淑妃满门抄斩,赐白绫自尽;丽贵嫔打入冷宫,父亲被发配千里,死在半道上;还有德妃,以为自己有两个儿子,胆敢觊觎皇后之位,如今疯傻软禁在宫里,她父亲丁忧之后就赋闲在家,皇上早就暗示了史部,永不起复。”
张嬷嬷呆了半晌,方道:“皇上他,喜欢秋后算账呢。”
柳氏黯然道:“只可惜先皇后,早年身子亏损得厉害,再怎么调养也无济于事,早早的去了,皇上本事再大,也不能改命的。淮南伯为何受宠?只因他还是教坊司一个普通乐师时,先皇后极其喜欢听他击磬,尤其是犯了头疼疾时,听到他的磬声,先皇后会觉得纾解不少。皇上爱屋及乌,每当思恋先皇后,就叫淮南伯击磬,所以男宠之事,实乃子虚乌有。”
张嬷嬷啧声道:“我也听过淮南伯的磬声,确实美妙,可也不至于神奇如斯吧。”
柳氏说道:“你听的是声音,他人听到的是夫妻情意。”
张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