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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前愚昧頑劣,不求進取,將大檀拖累至此,蒙諸位,始終不離不棄,蕭方感激不盡,請受我一拜。」
站在百官最前方的俞相沒有來扶他,也在秦槐和樊盛玉的攙扶下慢慢跪下,在他身後,一層層的人群跪倒,受了蕭方的叩拜。
有人轉過臉去,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
蕭方擦了擦濡濕的眼角,又深深叩頭:「從今以後,拜託各位了。」
俞相也拜了下去:「臣願為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臣願為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臣願為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一聲壓過一聲的高喊聲中夾雜了更多的哭聲,蕭方直起身來,努力抬眼看著天空,才能讓眼中打著滾的淚水不滾落下來。
那個安靜坐在歲蘭居台階上的俊美少年,曾經就這樣抬頭看著天空。
「你在看什麼?」
「雲。」
昔日少年,如今已如雲消散。
第93章 暗火
雙樓關的戰事在那天之後, 逐漸接近了尾聲。
寒冬再次逼近的時候,返回京城的將士又一次看見了京城高高的圍牆。
蕭方和季雲祺趕到二重宮門前,接到了邢陽。
寒冬臘月里, 邢陽除去戰甲, 只著一身單薄中衣,一步一叩首, 不知膝行了多久, 待被蕭方攔住時,一身狼藉,額頭的傷已被污血和泥濘染成一片。
「皇上,少將軍,邢陽罪該萬死……」
邢陽知道,自己在這兩個人面前, 沒有痛哭的資格,連自己的出現都是將人的舊傷疤一次次撕開。
若不是為了有個交代,他甚至沒有臉從戰場上活著回來。
蕭方咬著下唇側過臉去。
雲楓被送回家去後,哪怕再不敢看, 他也不能不去送最後一程, 是他和季雲祺親手為雲楓整理乾淨的。
一直到現在, 那身體上的每一處傷口都歷歷在目, 每次閉眼時,仿佛都能看到鋪天蓋地的箭矢迎面而來。
他曾經在無處發泄時遷怒過邢陽,可季雲祺對他說——這是臨行前自己給邢陽的命令。
國為重,家為輕, 既然不能因為雲楓置他人於不顧,不如給個痛快,也免得雲楓在對方手中被羞辱折磨。
說這話的時候, 季雲祺的手始終撫在弟弟臉上,身體還在發著抖,可蕭方知道,如果再有一次的話,季雲祺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做出同樣的選擇。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曾經問過的那個問題
——如果火車飛馳而來,一邊鐵軌上是至親摯愛,一邊是陌生人,你會選擇哪一邊。
如今,季雲祺真真切切地讓他明白,原來真的會有人放棄對於自己最重要的人。
他從前聽人說過,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做法無可厚非,是個人都會這麼做,善於審時度勢,是個英雄。
聽時只覺得哪裡不太舒服,卻又說不上什麼,可現在他知道了。
吳三桂並不是什麼英雄。
他不知從何安慰起,只能緊緊抱著季雲祺,這位生死面前也不皺眉的年輕將軍第一次在別人懷裡,無聲痛哭。
季雲楓與夑州一起,成了許多人心頭上放不下的恨,早有一天要償還的。
「雲祺,」蕭方的手死死攥住邢陽,想讓季雲祺迴避一下的話已到唇邊又改了口:「一起吧。」
他們不能做冤死鬼,雲楓的事,一定要知道個明白。
這對蕭方和季雲祺是一種折磨,對邢陽更是一種凌遲,他伏在御書房的地上狠狠痛哭了許久,才強迫自己開口。
「二少爺一直聽從少將軍的話,儘量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