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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最初,天池之端。
造物者黑髮紅瞳,輕吻墮天使的額心。
「吾愛,你被困在……嗯,人類的遊戲裡了麼?」
「那我們,小小戲弄他們一下吧。」
億萬年的漫長等待,棋子們心甘情願地自我犧牲,換來了莉莉絲在異世界的自由重生。
值嗎?
值的。
在第六太陽紀2094年1月1號這天,《god’s prank》成了永不可超越的神作。
此後的無數歲月里,全息遊戲不斷出新,卻再沒有一款遊戲能夠動搖它的神壇地位。
「ai之父」的裴先生一生致力於ai領域,他狂熱沉迷著這項事業。ai技術得到了跨越性的發展,接駁系統連接了植物人跟網絡,讓他們得以用另一種身份和生活方式活了下去。他喚醒了那麼多人,獨獨喚醒不了那個夢。
但他的莉莉絲永遠地走了。
她再也不會回來——無論他用怎樣的方式。
從少年到青年,從青年到壯年,然後他老了。
老了。
生理意義上的衰老。
他成了一個精精瘦瘦脾氣又古怪的老頭子,是晚輩們最不喜歡的古板長輩。
裴盪沒有結婚,也沒有孩子,當父母相繼離開,他的來處也沒有了。他是獨生子女,沒有兄弟姐妹血緣的羈絆,父母臨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他們橘皮般的手掌那麼無力,像小鳥的爪子,握著他卻像是用盡了一切力氣。
父母說,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頑皮,都不聽話的。
孩子,你說你可怎麼辦啊,你沒有兄弟,沒有妻子,又沒有後代,你孤零零的一個孩子,你讓我們怎麼放心的下?
到了最後,父母對他的怨恨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種慈悲的不舍。
像是香爐里最後一捧灰,溫的。
生命最後一段時光,這位古怪的老科學家不顧身體的疼痛,坐上飛機,去了倫敦。
那個朦朧的、夢幻的、迷情的霧都。
他在鐘樓附近租了間房。
清晨,他在鐘聲中醒來,翻出自己的老花眼鏡。
煮豆漿,吃早餐。
一杯水,兩枚藥片。
他在廣場餵鴿子,偶爾騎著腳踏車,去欣賞沿岸的風光。更多時候,他架起畫板,一筆一划描繪著他面前的鐘樓。
六月在人間肆意地纏綿,鐘樓泛起淡淡的金光。
有人走過來,看了他的畫架,發出了善意的笑聲。
「老先生,您塗錯顏色了,不是暗紅色的。」
老人不聞不問,執著地塗畫。
「當、當、當……」
古老鐘樓敲了十四響。
正是下午兩點。
老人的筆滑落下去。
身邊的助手臉色大變,「……先生?先生!先生你醒醒!」
老先生的遺體跟一幅畫運回了國。
跟了裴盪多年的助手大受打擊,直到有人請他去看看老先生的靈堂,是否有什麼不妥。
助手病懨懨去了。
他看到掛在牆壁上的一幅畫,臉色大變,情緒驟然爆發,「你們什麼意思?先生才走沒多久,你們就這樣輕慢他?!」
大家被罵得唯唯諾諾。
「程先生,我們是按照您的要求來的……」
「那這幅畫怎麼回事?我讓你們掛了?」
「啊?」
眾人愣了愣,「這畫是您要我們掛的啊。」
助手突然失聲。
畫像上是一個女人的模樣,鯨骨裙,白蕾絲,頭髮宛如一彎紅海,盈著霧狀的風,蓬蓬鬆鬆地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