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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的豪門世族，但凡家裡有待字閨中的女兒，莫不將入宮視作最好的前程歸宿，視作祖上幾輩子攢下的福。可惜這麼大的福氣，我鍾了偏偏不想接。

奈何，又不得不接。

正這時，突聽前面傳來一陣喧吵之聲。

第2章 眷瑗涓埃

嘈聲中夾著七嘴八舌，走近了才見，人群中站著個衣服華美的女子，身邊跟兩個小鬟，氣度不似小家之相。

這女子肌膚如雪，眉目含情，一手執著紗扇，正對半跪面前的小乞丐沉聲低罵。

&ldo;適才我給你的金錠已足夠你應付日常，若你有上進心，便應去念個私塾考取功名，怎麼轉身又來要？你也有手有腳，就甘受嗟來之食麼！&rdo;

女子的聲音悅耳似琴，即使罵人也是中聽。迢兒拉著我看熱鬧，這丫頭，總愛家長里短這套。

我見那小乞丐臉上窘迫，周圍又都是旁觀鬨笑之人，忍了半晌還是擠上前去。

那女子顯而未料有人多管閒事，愣神的功夫，我已施一禮，淡笑道：&ldo;姑娘說的極是，只是他人不上進，反傷了姑娘的苦心倒不好，不如給人留些臉面。&rdo;

女子又是一怔，她身後一個青衣小鬟當先叫道：&ldo;我們小姐教訓人，哪有你插嘴的道理！&rdo;

迢兒同樣是個護短的，當即高聲喊回去：&ldo;嘴長在我鼻子下面，許你說不許我們說？天下就有這樣的道理？&rdo;

眼見另一個隨從就要開口，我連忙拉了迢兒告辭疾走。

等稍遠了，我悄聲道：&ldo;人家三人三張嘴，你一個人怎麼爭得過。&rdo;

迢兒扯我的衣袖，眼角居然在笑，得意地勾勾辮子，&ldo;我還不是為小姐轉移視線！&rdo;

&ldo;就你眼尖。&rdo;我偷笑，暗自捏了捏手心一顆金絲銀絡穿成的珠子‐‐入手冰涼，溫潤不膩，質地上佳。

這手妙手空空本是三哥閒來教我的，我卻覺得自己的竊癮越發嚴重了，若能再見三哥，定要找他算帳。

心思正流轉，背後突然一聲尖喝：&ldo;站住！&rdo;

迢兒回頭叫聲&ldo;不好&rdo;，拉著我就跑。我耳側生風，餘光看見主僕三人在後面疾追。

我和迢兒半點武功根底都沒有，又兼作賊心虛，只覺身後三人越追越近，怕得心臟快要蹦出胸腔。

及至一個岔道，迢兒突然轉左，妄圖分散注意，我則毫不猶豫拐進前面一條巷口，卻不料一轉，就撞進一個人懷裡。

嗅到這人身上的氣味，我一時茫然若失。

小時候，我一度將這個味道和糖果聯繫在一起。

未等寒喧，他的視線越過我向後瞥了一眼，而後提起我的肩膀，足尖一點飛上檐壁。

我嚇得驚叫一聲，緊緊摟住他的腰，只覺整個天地都在旋轉！

可恨這廝明知我有暈高症，故意跑得飛快，待我五臟六腑幾乎移位，才收足停下，已是到了將軍府前。

我扶牆乾嘔，心裡大罵喪心病狂。

對方卻負手閒立，不陰不陽地笑：&ldo;野性不改？嗯？&rdo;

眼見這傢伙興師問罪，我連忙摸鼻尖扮可憐，&ldo;只是手癢，會還回去的。&rdo;

&ldo;人海茫茫，哪裡還？再說，你找上門，人家還不把你剁成肉餡包餛飩？&rdo;

我心中不服，嘴上卻沒出息：&ldo;千萬別告訴娘。&rdo;

&ldo;小時候我練功偷懶，你可一次沒落地全報告給爹。&rdo;他眼中暗盛戲謔，狐狸一樣陰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