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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致远还是不同意,井台畔的方君玮勾勾手指头示意顾芳喜过来。语气坚定地下命令:“去说服你舅舅,院子借我们拍照。算你将功补过。”
顾芳喜只有领命而去,竭尽所能做通了她舅舅的思想工作,同意借给他们拍照,但前提是绝对不能喧哗。
一群新潮时尚的男男女女开始在小院拍照。刚才他们开车经过山下;远远看到了山腰处有一带如锦绣铺陈般的花墙,觉得很适合做拍摄背景,于是弃车登山奔花墙而来。方君玮一马当前跑在最前面,结果运气不济地惨遭鱼腥水加身之祸。此刻用清凉井水冲去一身腥后,他被额外恩准可以进入正屋换衣服。其他闲杂人等只准在院中自由走动,不准大声喧哗,不准进屋。
年轻人的心性总是好奇的,方君玮换好衣服后,不由凑到屋子四角垂着竹帘的门前去瞧一瞧。宁致远刚画好那幅山水图,正要往画稿上加盖自己的印鉴。一拿印章却没拿稳,那个圆圆的印章掉到地板上滴溜溜地滚,竟滚出帘外去了。
方君玮刚好走到这边门口来,一看帘下滚出一枚印章,便拾起来看看。然后半掀竹帘对宁致远说:“老先生,您的印章,我给您送进来吧?”
他刚用井水从头到脚洗得清清爽爽,又是穿着宁致远的一套雪白纺绸的唐衫。人靠衣装呀!不同的服饰能彰显人不同的气质。刚才他穿那件夏威夷花衬衫是十足十的花花公子相,这会穿上雪白唐衫;倒仿佛民初戏中的斯文小生,儒雅中又别有一份潇洒之概。
托这身打扮的福,他让宁致远一见之下很合眼缘,便含笑点头让他进来。
方君玮进屋先左右一看,很宽敞的一间书屋,屋子三面全是倚墙而设的书架,琳琅满目地堆满了书。靠窗那面墙前则是一张又宽又长的书案,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案角一个青白瓷的笔洗中插着一束五颜六色的野花,幽幽绽满一室春光。
“用笔洗插花,老先生您真是风雅。”
“非也非也,风雅者另有其人。”宁致远着意再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他居然会认得那个插花的青花瓷筒是笔洗,时下都市中,一般人已经识不得了。
“这花还真好看。”花之明艳,让方君玮不由自主要多夸一句。
“这就叫野花偏艳目。”
方君玮走近书案前把印章递给宁致远,顺势看到他刚完成的那张画,寥寥几笔淡墨,挥就数点山峰,一溪流水,几间茅舍,好一幅写意的山间幽居图。画纸左幅有一笔刚劲有力又圆润婉转的行草书题着半阙词:
平岸小桥千嶂抱,柔蓝一水萦花草,茅屋数间窗窈窕。尘不到,时时自有春风扫。
方君玮击掌叫好:“老先生,您这手字画真是绝妙呀!”
“哦,你懂字画?”
“我算不上懂。不过我妈咪懂这些,我跟着她耳濡目染了那么一星半点。虽然既不能写也不会画,但看别人书画的好坏还是看得出一些来。”方君玮直言不讳,并不冒充行家里手。
宁致远哈哈一笑:“如此说来,你是一个不擅烹饪却擅品尝的食客了。”
“对,您这个比喻好,我就是‘一个食客’。”
他们正相谈甚欢,顾芳喜在外面敲门:“方经理,你还没换好衣服吗?脏衣服赶紧给我,好替你洗干净。”
另外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在说:“君玮,你好了没有?我要你先来替我拍几张照片了。”
“老先生,那我先出去了。”
方君玮朝宁致远挥挥手走出书房。他打开客厅门迈出屋时,满院子的人都哄笑起来:
“方公子,你穿上这身衣服真是十足十的玉树临风公子相啊。”
“这个民国佳公子造型有意思,方公子我先给你照一张好了。”蓝发男果然给他先拍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