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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有牛來拉小推車,就沒有那麼窘迫了。
楚瑩瑩似乎天生有和動物親近的能力,黃牛被牽過來時,一搖一擺走著,還很高興地「哞「了一聲。
田娘聽見動靜,從屋裡出來:「身上銀子夠用嗎?」
楚瑩瑩每隔一段時間就愛自己去趕集,這是打小的習慣了。黃牛又認路,瑩瑩身上稀奇古怪的東西多,走出去就沒吃虧過,田娘還是比較放心的。
楚瑩瑩小虎牙露著,笑得格外開心:「阿娘既問我了,那我身上肯定不夠。」
她手心朝上,像個討食吃的小松鼠。
田娘摸出一錠碎銀放過去,沒好氣道:「夠了?」
楚瑩瑩怪叫:「啊呀多了。給我十個銅板罷。」
田娘瞅她一眼:「好啊,你算著,用掉十個銅板剩下的還我。」
楚瑩瑩就嘿嘿嘿笑著不吭聲了,收好了碎銀:「那我走了。」
進了她口袋的,哪有再還回去的道理吶。
黃牛拉著小推車,慢悠悠的走在鄉間小道。
楚瑩瑩跨坐在牛背上,隨便黃牛走得多慢。她時不時從布袋裡掏點吃的往嘴裡送,看著日頭好,她還哼了哼小曲,很自在的模樣。
顧荊半靠著小推車坐著,藍色的布簾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把微風陽光和少女的曲聲都隔絕在外,但還是有影影綽綽的一點餘音飄進來。
他垂著眼看自己的傷腿,上面綁了木夾。
雖然楚大夫只是鄉間的一個私塾先生兼大夫,醫術卻很紮實。談吐也很文雅,流落到鄉間,實在是可惜。
顧荊體會到,為何過去皇祖父會說民間素來有高人隱士了。
如果撇除掉對宮廷的擔憂,其實在這裡歇息的這幾日,是有生以來最寧靜的日子。
少年看著布簾外偶爾一晃而過的樹,聽著道上那些百姓的交談聲,生出一種奇怪又荒謬的不舍來。
就仿佛他其實也可以生長在平頭百姓家,然後過著這種雖然清貧簡單卻安寧的日子。
「吃嗎?」藍色布簾忽然被掀開,伸進來一個烤紅薯。
少女半張側臉,沐浴著陽光。
顧荊清楚透過布簾,看到了對方臉上的梨渦。
笑容這麼甜的少女,顧荊第一次看到。
宮中沒有這麼多肆意歡笑,宮女都要避開上位者的直視,就是笑,也是帶了恐懼和討好的奴顏婢膝。那不真實。
「喂,你要不要呀。」楚瑩瑩催促,烤紅薯有點燙,燙爪子了。
顧荊怔了怔,視線終於回到食物上。
楚瑩瑩:「你不是今兒還沒用早膳嘛。吃點這個墊墊肚子好了。反正等你回家了,山珍海味都有。」
哪怕知道對方不會留下來做自己的童養夫了,衝著那張臉,楚瑩瑩還是想對他好點。
「…謝謝。」顧荊嘗試開口道謝,卻只是嘴唇動了動,沒有聲音發出來。
他黯然半晌,接過了烤紅薯,緊抿著唇,許久沒動。
照理說,他從宮中出來到今日,已經過去了四五日。
四五日沒有自己的消息傳來,這會兒父皇母后應該早就發現了端倪才對。可民間卻並沒有什麼風浪。
有來山崖下村莊尋找欽差要犯的,卻始終沒有來尋大令朝太子的。
顧荊直覺這中間出了什麼岔子。
甚至那些本該保護他的暗衛,直到現在還沒任何影子。
流落民間的太子,內心升起了幾絲不好的感覺。
他面上看著還鎮定,心裡卻陷入了從未有過的迷惘。
越接近人流多的地方,那種迷惘就越強烈。
仿佛前方等待他的,不是宮牆中父皇母后的等待,而是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