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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不會與什么女人搶男人。她不會如此看不起自己。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但她馬上意識到,她首先得捍衛的是自己的尊嚴,不然,她也就不再是她自己了。
丈夫
於是她到了良縣。
柳璀順石梯而上。碼頭上工人在卸貨,卡車掀起泥漿沙土。而且,倒處是垃圾亂堆,馬路邊,灘岸上,甚至一些低矮的房屋頂上全是垃圾,臭味在太陽下蒸騰。整個城市的垃圾
似乎多少年一直無人搬運,堆在這兒發酵,或許是在等江水漫上來時進入水庫?
實際上長江里漂浮的塑料品,墊箱子的泡沫塊,甚至爛床墊,已經到處可見。柳璀可以想像水庫存水後,塑料泡沫塊漂流多少個月也沒法沖入大海。李路生弄的「花園施工」名堂!先管管這些臭哄哄的垃圾吧!
石梯頂端兩邊都撐了布傘,放了攤位,小販們在移動木桌上擺出的各種食品,那些豆腐乾、豬頭肉、滷雞鴨都油光水亮。攤主用一支塑料拍子趕打蒼蠅。巨大的方形菜刀躺在發黑的切肉墩子上。柳璀眼光儘量避開,她無法想像有人能吃下這些東西。不過肯定有買客才有攤主。
「妹兒,趁熱買,姜家滷鴨!」
有人竟叫她「妹兒」!只有小時她的保姆這麼叫她。她能聽懂四川話,她跟保姆就說四川方言,直到父母發覺了,把老保姆辭退為止。等那人叫第二聲「妹兒」,柳璀覺得四川話不僅不難聽,反而感到親切。
有摩托車駛到跟前,說可以帶她去旅館,一夜十五元。
她問,「多遠?」
「不遠。」
但是她已經看出舊城不用交通工具就可走遍,也明白雄踞在舊城上的新城,更合適居住,不過那又回到她的生活圈子裡去了。所以,她想還是覺得應當住在舊城。那摩托車找上別的客人,很快就托上一個女青年,女青年抱著駕駛者的腰,引擎發動時聲音像打槍,一股煙開上一條彎曲的泥路,穿進了街市。
街巷大都沒有街名號碼,原先可能有的,或許路牌妨礙搬運磚石,拆掉了。那些房子爛朽朽的,木窗在嘰嘎叫喚。
看到這樣的房子,柳璀只好改變主意,她決定先到上面的新城找個地方住下。她上午離開的壩區賓館實在太豪華,但是這個地方衛生條件,恐怕她無法消受。正好一輛計程車載完客人,停在街邊。她走過去,坐下後,對司機說:「去這裡最好的旅館。」心裡想,這個地方,「最好的」恐怕也只能將就。
「金悅大酒店,四星。」司機驕傲地說。
「就去那裡。」
這個金悅大酒店卻出乎意料的漂亮,位於新城最高處,雄踞於全城之上,大堂里有講究的時令鮮花,巨大的花籃,插得氣派得很,大理石的地面一看就是經常有人擦拭,亮晃晃,倒影著堂皇的玻璃吊燈,有北京天倫王朝飯店的派頭。柳璀很想知道,這樣的旅館是蓋了給什麼樣的人物住的。
從這裡看兩邊束緊的江峽,中間是江面開闊的良縣平灘,的確很雄偉壯觀。第一次來三峽,本來準備感受一點名不副實的失望,卻出乎她意外的驚喜。每到世界聞名的風景,總免不了有一種遺憾:電影中攝影角度擺弄得過了分,親眼見到時就失去了玄妙,連科羅拉多峽谷,遠不如電影裡那麼險峻陡峭,就像在什麼場合見到名演員,談吐俗氣相貌平平,全然沒有銀幕上的風采。
這個被文人墨客吹噓了幾千年的三峽,卻象洪蒙初開時那麼清純。據船員說,四五月間的長江最得人心。南方開春特有的「初一落雨,初二散,初三落雨到月半」的氣候剛過,冬寒已被雨水洗淨,卻還沒到悶熱的梅雨季節,甚至暴雨漲水發洪,滔滔汛水卻還沒有灌得滿江污黃,正是風和日麗好天氣。
多注視一分鐘,這峽江便多一分鐘無窮盡的變